赵嫣依旧不喜吃药。
或许想到闻人蔺会因拒绝她的提议而走上绝路,她心中的不安难受,就盖过了汤药的苦。
眼下她已无暇去想太多,混沌的思绪也随之在他掌下捏圆揉扁,只想做燃烧的焰,奔涌的水,将积压的情绪痛快宣泄干净。
长发如墨铺撒在书案上,又顺着案沿流泻下去。阴影笼罩,赵嫣被迫睁目,面前是男人冷白如玉的脸颊,眉睫浓长,目光深邃,一向凉薄淡色的唇被她吻破了一点,染上了动人的绯。
两人离得这般近,赵嫣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腰间革带的冷硬,不由微微一颤。
“殿下悟性不错。”
闻人蔺俯身咬了咬她红透的耳尖,带着慢条斯理品啄的意味,“如此美的一张脸,骤然尽入会哭的吧。”
他用最温和低醇的语气,说着最放肆的话,赵嫣只觉热血快将薄薄的脸皮烧破。
手掌被他压着,她索性以双腿缠住他矫健的腰肢,不后退不妥协,扬着微红的眼尾瞪他,泪痣灼灼如血。
闻人蔺被她缠着,顺势单手解了革带。听到玉钩带坠地的声响,赵嫣情不自禁僵了僵,强忍着没示弱。
“不许哭啊小殿下,听到没。”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赵嫣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尽数堵上。
沉重的紫檀木案几刺啦一声移动,硬得慌,闻人蔺索性就着相吻的姿势将她抱起,跨过滑落地上的大氅,信步朝月门里间行去。
他步伐虽稳,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到底有些颠簸,偏生赵嫣嘴被堵着,只得皱眉捶推他的肩,却和推一堵墙无甚区别。
亏她还是拉过弓、练过招式的人。
风雪不知何时停息,案几上檀香如云雾流泻。
盆中炭火起了银屑,紫红的火光骤明骤暗,灯火阑珊,暖香萦怀。
此番却是迎面相逢,赵嫣却压根不敢睁眼去看闻人蔺,那双漆色的眸子深得仿佛能慑人魂魄,强悍深邃,缱绻绮丽。
她很没出息地抬臂挡着眼睛,却被闻人蔺温柔而强势地拿开。他斜倚在枕边,以指腹碾了碾那簇潮湿的眼睫,低沉问:“哭了?”
“没有。”
赵嫣揉了揉眼睛,颊上气血充盈,背过身不去看他。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哭,眼尾却湿红得不成样子,根本不受控制。
闻人蔺一手曲肘抵着太阳穴,一手慢悠悠绕玩她丝缎般的墨发,轻笑了声:“殿下每每紧张不安,就喜欢乱来。”
“又没对别人乱来。”
赵嫣感受着男人指腹穿梭于发间的酥麻,攥了攥被褥,很想让闻人蔺教教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化解两人间的难题。
但她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让这份难得的和谐安谧,变成有所图谋的交易。
“我要沐浴……”
赵嫣带着轻微的鼻音,听起来比平日服药后的嗓音轻软许多。
闻人蔺总算松开了她的发丝,抬手将她的身躯扳过来些:“自己走,还是本王抱你去?”
赵嫣摇了摇头,倦怠道:“外面太冷,我不想去净室汤池,你让流萤传水到寝殿来即可。”
她顺理成章地使唤人,闻人蔺却无半点不悦,顺手替她捂好被角,便掀开被子下榻。
冷白-精悍的身躯一览无余,肩阔腿长,壁垒分明。赵嫣脸颊又烧了起来,忙调开视线。
可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自己为何要情怯心虚?遂定了定神,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闻人蔺已勾起榻沿的衣裳穿上,长袍松散,未系革带。这副慵懒模样着实容易引人误会,赵嫣迟疑让他穿戴齐整些,他却并未出门见人,只顺手拾起散落在地的纸笔等物,隔着殿门吩咐值守在外的宫人传栉巾热汤,而后转而朝内间走来,坐在榻边的圈椅中。
赵嫣望着他嵌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形,怅然舒了口气。
流萤先叩门进来整理了一番,确定不会让人看到什么可疑的画面,这才让内侍将浴桶与热水逐一排列妥当。
流萤挽了袖口朝内间走来,就听月门垂帷后传来肃王低沉的声音:“这里无需你伺候。”
流萤小心朝内望了眼,见小殿下默许,这才收敛神色福礼退下,顺带掩上殿门。
纱灯明丽,浴桶涟漪在帷幔上折射出一层浅金的波光,又透过帷幔,将闻人蔺的眉目点亮。
他随手拿起自己那件墨色大氅,掀开被子罩在赵嫣酥山软玉般的身上,而后将她连人带大氅轻松打横抱起,朝屏风后的浴桶行去。
闻人蔺身形颇高,这件氅衣自然也颇大,赵嫣只露出了一点足尖,被暗色的衣料衬得莹白带粉。她揪住了闻人蔺的胸膛,咬唇借以稳住身形。
身子浸入热水中时,她舒服地喟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