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世界一(2 / 2)

低眉看去,黑发少年已经睡着了,他颤抖的用指尖在他鼻下探了探,感知到那股细弱,却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气息时,整个人仿佛劫后余生般颤抖起来。

“嗯。”他温柔的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如果这是少爷的命令,梅尔维尔会誓死遵循,梅尔维尔会活着,一辈子做少爷的骑士,做少爷的属下和奴仆。”

接下来的五天中,余白每天只会清醒两三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虚弱的沉睡着。

每次他醒过来后,梅尔维尔都会给他灌很多药,好在他和森斑都很怕自己苦到,药并不是很难下咽。

真的快死了。

余白无比清楚的知道这回事。

但他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最后的时光中,森斑还在想尽办法要救他,不停的寻找能吊命的东西,余白清醒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他人。

外面的藤蔓,已经夸张到将整个房间都缠绕起来了,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植物占据的破房子一样,尤其是晚上简直阴森森的能吓死人。

不仅是房子外墙上,余白的房间里也快要被藤蔓占据了,它们就这样静静的爬满了地板了屋顶,黑暗中,还有细嫩的尖端朝床的方向伸出。

这表示,森斑的内心,其实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咳、咳咳咳!”

第六天的晚上,余白忽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咳醒了,他感觉喉咙热辣辣的疼着,整个人侧着躺在床上,双手抵着胸口,几乎咳成虾米。

这个时候,他被人轻柔的扶了起来,温热的水递到了唇边。

余白像干渴的小兽一样,将唇凑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才移开脸,不肯喝了。

“弗恩……”

余白听着森斑沙哑到像喉咙磨出了血的声音,吓了一跳,而且他不知道森斑究竟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吃了这个,你就会好的。”黑暗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森斑在取出什么东西。

少年抿了抿唇,嘲讽他还怀抱着妄想,“如果你有办法,就不会用这幅狼狈的样子来见我了吧?”

“这个东西一定有用。”森斑重复着。

不知道是在安慰少年,还是在安慰自己。

布料摩挲的声音越来越大,余白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身为普通人,还是命不久矣的普

通人,在这样的黑暗里,不能说一点都看不见,只能说跟瞎子没什么区别吧。

真让人头秃.jpg

森斑终于将那块东西拿了出来,在黑暗中,递到了余白唇边。

“乖,咬开外面的薄膜,吮吸里面的液体。这是生命之神的神之本源,吸收了它,你就能得到永生。”

森斑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耳朵里哗啦啦淌着的血。

天穹之上的战争不仅仅是生命之神受到重创,原本就苏醒没多久的古老神明受创更甚,祂甚至无法降临多余的神力,来愈合森斑身上的伤口。

余白听到这是生命之神的神之本源,心里也是有点打鼓。

他将头歪到一边,用动作表明自己不愿意吮吸,但森斑的大掌却捏住他的下颌骨,逼着他张开嘴。

“唔!我不……”

口中含糊的拒绝,同时,小舌也用力的将进入牙关的东西顶出去,森斑铁臂轻轻圈着少年的身体,他爱怜的亲了亲弗恩冰凉的颈侧,将薄膜捏破了……

“求你了。”

“弗恩…求你了,拜托。”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少年肩膀上。

然后……男人满腔的希望,被弗恩依旧冰凉的体温打破。

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忽然被疯狂占据了。

屋内的藤蔓,将两人缠成一个茧,森斑耳朵里流出来的血顺着下颌线,滴滴答答流进了少年的后颈内,将他珠光白的衬衫染成了血衣。

余白听着耳朵里,系统“怎么样?老子说谁都救不了你,就是谁都救不了你!”的杂音,意识开始深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将冰块般的身体往森斑怀里缩了缩,在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时。

弗恩指尖动了动,好像是想接住这道温暖的光。

黑发少年突然用气音说了一句。

“我想…回家,我想回、回玫瑰庄园……”

“这个季节,花墙上的玫瑰一定开的很好看吧?说不定老园丁教的那个孩子,可以把我的花墙打扮的更美丽呢。”

弗恩越说,胸腔闷闷的疼好像消失了,身体也再也感觉不到刺骨的冰凉,只是他却越来越累了。

藤蔓如雪花般,在晨光下消融。

弗恩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森斑残破的身体,他一只耳朵流出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痂,胸腹部全是大大小小的裂口,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森白的骨头。

“……好。”森斑回答。

“弗恩,我带你回去。”

男人将少年横抱起来,他胸口处因为失血而泛白的皮肉,又被扯出了新的血丝。

只是森斑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一只腿异常的支着,从窗户上跳了下去,速度极快的离开了神学院,走直线,一路向着康丁斯顿的方向飞掠。

系统查看了一下余白的身体

,冷酷的告诉他,“你怕是回不到玫瑰庄园了,还有十秒钟,你就成功将自己送走了。”

余白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活着回去。

他们来的时候走了两个月,就算森斑速度再快,也要好几天才能抵达吧……

“十、九……六……三、二、一。”

少年纤细的胳膊忽然从身侧滑了下去。

那双漆黑的眼眸慢慢阖上,未来,再也不会闪着破碎的星光,再也不会露出高傲,露出骄纵,露出可爱,再也不会矜贵的看着森斑说,“保护我”了。

森斑像是被人碾碎了,又像是无法排解这巨大的痛苦般,忽然肢体扭曲着从树干上掉了下去,他把少年好好的护在怀里,胸口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里。

“弗恩。”血污滴在了少年苍白的脸上,像一滴血红的眼泪。

森斑粗糙的手掌将那滴血擦掉,他搂着少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

“弗恩,我爱你…弗恩。我的小少爷,我带你……”

“……我带你回家。”

森林里,饥肠辘辘的野兽嗅着地上的血色脚印。

远处的男人歪歪斜斜的向前走着,他佝偻的背影,慢慢的。

慢慢的,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