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僵住,异口同声道:
“我可没碰你!”
说完瞅向门外,没看到陆见微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不敢擅动,就怕半途而废。
情报上说,藏宝图藏在一本书里,而这本书恰好被岳殊带离了山庄。
他们紧紧盯着《将作集注》。
阿耐得意地扬眉,将书递给温著之。
“公子,你快看看有没有藏宝图。”
温著之接过,翻开第一页,几人目光黏上去。
“就是一本寻常的书,不像塞着藏宝图啊。”金破霄垂首打量几眼,“书都翻烂了,要是有,早就被发现了。”
书中内容讲述的确实是将作之法,无聊枯燥透顶,看都看不下去。
不仅仅是他,蓝铃、宋闲、柴昆三人也瞧得头晕眼花。
这都什么跟什么!
几息之后,温著之翻开第二页。
第三页、第四页……直到第十页。
“半柱香到了,诸位请离开房间。”岳殊在门外提醒。
没拿到书的三人:“……”
白费了一百两!
怪不得岳殊先前说每天一次,原来早就料到一次根本不够他们搜查。
他们看不出《将作集注》的奇特之处,但也要将书背下来,好回去交差。
听闻此书乃前朝工匠绝笔,再无第二本传世。
找不到第二本,拿不到第一本,那就只能默背出来,再抄写在纸上,寻找精通此道的人破解书中密钥。
如果书中真有密钥,可以开启神秘宝藏,他们也不算白来一趟。
三人打定主意,各怀心思离开房间。
阿耐推着温著之返回通铺,低声问:“公子看出来了吗?”
温著之缓声道:“只看了前十页,需得看完整本才知。”
书总共有五十张,也就是一百页,每次半柱香时间,估计得花费几次才能记完。
“要是宝藏真有灵药就好了。”阿耐嘀咕一句,捧来汤婆子,塞入温著之手中,“方才在院子里淋了点雨,公子,要不要换身衣裳?”
外头风急雨簌,从主楼入通铺,难免沾到雨水,阿耐自己无所谓,就是担心温著之着了凉。
“也好。”温著之转动轮椅入内室。
阿耐问:“公子,今日晒不了太阳,您是看书还是休息?”
“下棋。”
“好嘞。”
阿耐从箱笼取出棋盘,摆上桌面,揭开棋盒,露出里头的棋子。
白棋乃白玉制成,光滑圆润,色如羊脂,黑棋为黑玉所制,色重质腻,漆黑如墨,均为上等玉石。
一副棋便已价值连城。
温著之换了衣裳,行至棋桌旁,与自己手谈。
阿耐见惯此事,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往日公子左右手博弈,双方厮杀激烈,危机重重,哪像眼下这般悠闲散漫?
他眨了眨眼,尚未问出口,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再次落下一子。
棋盘的局势遽然变化。
阿耐愕然瞪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目中异彩连连。
这哪是下棋?这分明就是一个方位阵法!
他虽不精通奇门八卦,但在公子身边熏陶日久,多少能看出端倪。
公子这是破解了《将作集注》?
“阿耐,笔墨。”
阿耐立刻笔墨伺候,看着纸上逐渐成型的一组机关注解,眼中惊叹连连。
公子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十页,竟能瞧出这么多东西!
他不敢询问,唯恐被旁人听见,只频频打着手势。
温著之轻笑,微微颔首。
《将作集注》的确不是一般的书,看似只是一本匠人心得,却暗含玄机,非精通奇门之术的人不能破解。
前十页交待了“宝藏”的具体方位,以及进入“藏宝之地”后遇上的第一组暗藏杀机的机关。
阿耐又惊又喜。
奇门遁甲本就是小道,天赋者少,专心钻研并精通的人就更少了,江湖专精此道者极为罕见。
客栈内除公子外,无人通晓阵法,自然也无法破解内容。
他们的胜算极大。
蓝铃、柴昆、宋闲三人回房,思量后决定明日分批进入房间。
他们今日在房中争抢,却被一残废截了胡,心中很是不爽,碍于客栈规矩不能强抢,只能伸长脖子去看书上内容。
然温著之看书太快,他们还没有看完一页,他就翻到下一页,导致前面内容没记住,无法记录于心。
争抢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们决定在破解书籍一事上各凭本事,谁破解得快,谁就能率先得到宝藏。
一楼厅堂,陆见微终于看完基础药理书籍。
她心中有所感悟,不免心痒,想立刻出去找个人人问诊,试试自己的医术。
但也只是想想。
理智告诉她,现在还差得远,不能盲目自信。
她打开系统商城,正要购买进阶版书籍,一张银票伸到她面前。
“掌柜的,这是一百两,给你。”岳殊双眸晶亮,里面满满都是诚挚。
陆见微不解:“为何给我?”
“方才蓝姑娘、柴长老、宋庄主和金公子都付了银票,我打算分了,正好你、张伯、薛哥和我一人一张。”
反正是无本的买卖,一点都不心疼。
陆见微知道他存了回报的心思,第一次赚钱,便给亲近的人发红包,遂伸手接下。
“谢谢阿岳。”
岳殊果然露出笑容:“掌柜的不用客气。”
他能赚钱,靠的还是掌柜的面子,没有掌柜震慑,那些人可不会乖乖掏钱。
雨下了一整天,傍晚云雾散去,天空澄澈清明,霞光映照。
住客们有了目标,不再作妖,各自待在房间打坐修习。
客栈内外恢复安宁。
陆见微搬了把藤椅,坐在三楼檐廊下,欣赏壮阔的美景。
系统地图显示,客栈外依旧有数十人徘徊查探,五里外的荒地上,因下雨,江湖客们放了一天假,不知躲到何处。
再往外延伸,二十里外的望月城,绿色光点密密麻麻,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陆见微有些意动。
穿来数月,她一次都没有出过客栈院门。
之前是因为等级太低,客栈外荒凉贫瘠,没什么可看的,遂宅在店内。
如今则是因为群狼环伺,客栈对她而言,就是一座安全系数极高的堡垒,她同样不能外出。
真希望这件事早日结束,江湖客们全都消失,店外广阔的二十里路,她便可以尽情施展。
她的轻功已领悟到第三式,但迟迟没有机会练习,只在房中蹦上蹦下根本不够。
她还想去望月城逛逛集市。
陆见微随意拖动地图,忽被三个光点吸引目光。
光点方才与暗处的探子重合,她没能注意,此时已经越过探子的包围圈,便格外突出。
这个时候从望月城方向而来,应该不是消息灵通的江湖客。
不消片刻,三个光点停在院门外。
因特殊情况,客栈院门紧闭,不再像之前那般开门迎客。
门外之人小心敲了敲门,声音嘶哑问:“有没有人?”
是牛强,他驾着牛车,带着两个人。
张伯前去开门,询问:“牛小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牛强满身狼狈,脸色愁苦,正要开口,另一个汉子着急忙慌下了马车,绊了个趔趄,差点摔进泥水里,他趁势腿一软,跪在张伯面前。
“张大侠,求您救救我儿子!”
张伯愣了一下,侧身稍避,问:“这是?”
“张大侠,”牛强急切解释道,“他是我堂兄牛山,我侄儿前天不知道为什么生了病,昨天我们带他去城中医馆看病,看病的老大夫说他中了毒,还被什么江湖客打了一掌,他没法治,要是能找到大侠帮忙,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可是……”
他低头抹眼泪,哽咽难言,牛山也呜呜哭泣。
可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去哪里找什么大侠呢?
要不是牛强认识八方客栈的人,他们只能等死。但即便八方客栈有江湖客,也不一定能治好孩子。
张伯闻言看向牛车。
牛车的车板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双目紧闭,满脸青白,嘴唇泛着紫色,的确是中毒后的模样。
可客栈里没有大夫啊。
武者也不是什么都会,解毒这种事还得去找专攻医道的人,比如神医谷那群大夫,整天就知道研究药理。
眼下客栈内各方势力混杂,牛强三人进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这孩子毕竟是一条命。
他暗叹一声,脑海里闪过陆见微拿出来的药丸毒丸,说道:“我去问问掌柜的。”
“多谢张大侠!”牛强和牛山皆拜倒在地。
张伯关门,刚转过身,便见陆见微点头示意。
想起之前陆掌柜不嫌麻烦,收留他和阿殊住在客栈,心中颇为感念。
他哑声问:“掌柜的,如何安排三人?”
“伙计房还空了一间,让他们进去。”
陆见微不忍一条小生命消失,也想借此机会试验一下自己的医术。
既然老大夫说只有江湖客能救,那她不如给自己和牛家一个机会,即便她救不了,客栈内这么多江湖客在,必定认得一些名医,总有救治的机会。
张伯应声,重新打开院门,在牛家兄弟感激万分的眼神中,让他们抱着孩子进入伙计房。
孩子被放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将死之状。
薛关河和岳殊都跑来看了,面露不忍之色。
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江湖客,对一个孩童下如此毒手?
“你们先出去。”陆见微吩咐。
牛山听她说话,才抬头看向她,见她生得极为貌美,又如此年轻,不由茫然无措。
“哥,这是客栈的陆掌柜,你先跟我出去。”牛强将他拉出房间,低声道,“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很厉害的陆掌柜。”
他跟悦来酒楼的掌柜熟,又被薛老爷问过客栈的事,便得到消息,薛家少爷已经拜陆掌柜为师了。
就连张伯这样的老武者都拜服陆掌柜,可见陆掌柜一定是位德高望重的高手。
他们不能以貌取人。
牛山惊了:“可你没说过陆掌柜是个年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