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1 / 2)

子时, 楚王府。

腊祭仪式毕,墙外的僧人渐渐停下了吟诵声。

侧妃手捏佛珠,由婢女搀着, 缓步行至庭院。

她神色恹恹,步子走得很慢。

不同于韦知远的其他女人, 她常年礼佛, 宛如佛寺的钟磬,周身总是笼着一层深沉平和。

然而韦知远不喜佛法, 平日里倒是乐意将一些修道者奉为座上宾,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送往万剑宗修习道法。

侧妃皱紧眉头,想起韦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

含着金钥匙出生又如何,再怎么扶仍是不成器。

当然和侧妃本人一样, 这个略显讥讽的笑也很淡,很快就会随风而散。

良久,她脸上的讥讽并没有散去, 而是逐渐演变成了惊讶。

因为庭院里站了个人。

只见那人手持折扇,一袭红衣像是驱傩的篝火烧到了内院。

他的半个身体被浓密的竹叶掩映着,看模样很像在碧雪峰修道的楚王世子。

侧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这人显然不是世子。

世子虽是个不着调的纨绔, 却不会穿这样红的衣裳, 也不会如此放浪,深夜出现在她的庭院。

她神情漠然, 捻了捻佛珠,想看看这男子要做什么。既然敢闯入楚王府, 就得做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准备。

却不料那人竟丝毫不惧, 笑着收起折扇, 缓步从竹荫下走出。

月华流转,他俯身一拜,说道:“在下姓谢名白,数年前曾有幸见过娘娘一面,不知您可还记得?”

侧妃看着谢白的脸,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谢白站定了脚步,对着侧妃露齿一笑,说道:“记不记得都不重要,因为谢某是来杀您的。”

……

卯时,栖霞山响起南渠族姑娘的山歌,歌声远而悠扬。

朝阳掠过天音司的银色楼阁,反射出耀眼的光。

无厌已经醒过来了,它正趴在地板上看着姬容收拾行装。

许是因为吸食了长冥花的缘故,狐尾隐约泛出淡红色,皮毛看起来也似乎更为柔软。

而姬容瞧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心情却不太美好。

原因无他,只因这镯子太烫手了。

自从沧溟剑飞进她的镯子,除开多了数条纹路外,还附着一丝灼烧感,晚间尤甚,而且还会闪起幽光。

昨夜姬容被这东西烫得睡不着觉,本想问系统该如何取出来,谁知辣鸡系统又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她心想,幸好女主因为练了《于飞》第七重“红莲”,夜晚红莲印会发作,这几夜都未曾宿在浩然居。

……不然女主就会发现她的镯子是荧光的。

姬容好不容易入眠,结果梦里又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

梦中有个女孩。那女孩一身绡衣,怀中抱着把剑,行走在白茫茫一片大雪中。

女孩走了许久,终于走出雪地,来到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千街错绣、灯火连昼,格外繁华。

街头有个卖糖画的贩子,正握着木勺在石板上来回浇铸,画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凤凰。

女孩站在城门口,望着贩子用小铲刀将糖画掀起,看着他将那只凤凰粘上竹签,递给了一位穿红棉袄的小女童。

她认真地看着那只凤凰,眉头紧皱。

随后女孩抬头,望向城门上银钩铁画的两个大字。

——璇玑。

糖画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女孩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

于是她提步,踏入璇玑城。

……

姬容醒来后,坐在床边思考着刚才的梦境。

梦中的女孩十有八/九是原主,毕竟“怀中抱剑”、“绡衣胜雪”,该有的关键词都有了。

但同时姬容又觉得女孩不是原主,因为她在梦里莫名其妙能读懂女孩的想法。

当女孩看到糖画时,面上淡漠,心里却想的是:“这是何物?”

诚然,原主的家世确实十分高贵,但也不至于高贵到连糖画都没见过。

而且在女孩瞧见小女童接过那只凤凰时,心里明明在说:“看起来好漂亮,我也想要。”

……不管怎么说,反正姬容不相信这是原主。

毕竟原主高贵冷艳,是绝无可能馋一嘴糖画的。

也就在姬容如此腹诽时,顾白衣已踏入了房门,对她说道:“师姐,宫长老托人传话,说是阵法已修好了,我们现在即可出发。”

姬容看向顾白衣,可能是因为女主把墨发用一根素色的带子挽起来了,她总感觉今日的女主似乎格外精神。

她细细一看,瞧见顾白衣的发带边缘缀着朱砂色的梅纹,一瓣一瓣绣得精细,很衬顾白衣的风致。

顾白衣的皮相本就生得极好,只是平日里被墨发掩住了面部轮廓,加上那双幽深的眼睛,温和之中难免便携了些许疏离。

而如今她将头发高高束起,眸中含笑,宛如利刃出鞘,平添几分明艳爽朗。

姬容却懵了。

美得这么张扬,这还是她以前所熟悉的那个游戏女主吗?

还我疯批阴暗顾白衣。

不是姬容不吃这一套人设,只是反差过大,她一时之间不能接受。

于是她看着顾白衣,毫无溢美之词,只是淡淡地回道:“嗯,那便速速去吧。”

顾白衣见姬容仍是端着一副淡漠姿态,她的脸上虽未显露出什么,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毕竟那根发带是她照着姬容前世给自己的那块锦帕绣的。

顾白衣估摸着装饰帕子的绣娘应当出自璇玑城,绣法十分繁琐。

她回忆起前世抚摸过梅纹的触感,绣了一晚上才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