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风吹动路边一大片的狗尾巴草,荡起绿色的波浪。
风源村边缘处零星有着两三户人家,因为靠着深山,又是“坏分子”住的地方,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里。
常年无人打理,这里的路径上长满了杂草,只隐隐约约辨认得出一条小道。
山上树木青翠欲滴,夕阳的余韵倾洒而下,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落出满地斑驳的光影,随风而动,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走在小道上,背上背着一个背篓,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挡住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经过一间木屋前时,从里面跑出一个娇小的人儿,一把抱住了他的长腿。
“哥哥。”
小女孩儿堪堪只及江云驰的腰高,此时跟他说话还要扬着脑袋。
“小月,你怎么在门口待着?你爷爷呢?”江云驰蹲下身子和陈小月平视着,平静的眼眸中带上了一些笑意。
“爷爷在里面睡觉。”陈小月眉眼弯弯,因为年纪小吐字还有些不清晰。
江云驰伸出手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轻声应了声。
刚准备站起身送她回去,就听见陈小月“咦”了一声,然后从他头上扒拉两下后,从中拿出一朵粉色小花。
“哥哥,你头上长花花了,真好看。”陈小?????月用小手举着那朵粉花放在江云驰眼前。
江云驰眼睫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可怜巴巴的脸,用力甩了甩脑袋,从陈小月手里接过那朵花,放进口袋里,然后起身牵住她。
“哥哥送你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牵着人往木屋里面走去。
推开大门,里面光线稍显昏暗,角落里摆着一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还在打着鼾。
刚进屋,陈小月就挣开江云驰的手,跑到一边玩去了,那地上散落着很多用狗尾巴草折成的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这是很多农村孩子最常见的玩具,因为不要钱,数量又多,随便在路边扯上一把,就能玩一整天。
江云驰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刚才在山上摘的野果和鸡肠草,以及一只野鸡放在桌子上。
“等会儿让爷爷炒给你吃。”
陈小月聚精会神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头也没抬地摇了摇头:“爷爷不让小月拿哥哥东西。”
江云驰没有接话,重新背上背篓,直接走了出去。
陈小月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抬起头,江云驰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又走了一会儿,江云驰才到了自己家门口,这里比陈家更为简陋偏僻,前不久刚修缮好的篱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人弄坏了一个洞。
村子里有些调皮的小孩儿就喜欢专门来此处以破坏为乐。
见状,他只是习以为常的淡淡瞥了一眼,便直接越过此处,往屋子里走去。
来到厨房用来装水的大缸边,拿碗舀了半碗水,喝下了肚,方才觉得整个人恢复了些气力。
两只手撑在大缸边,眼眸微垂便能看见水面上的倒影。
伸出手缓缓触碰上肩膀处,那里有一道为了捕捉野鸡从而被尖锐树枝刺伤的伤口。
指尖意料之外地没有摸到湿润的血渍,反而只摸到了一片已经干了的鸡肠草草屑。
良久,他似感叹般低声喃喃道:“还真能止血啊。”
(本文是架空世界,现实生活中请大家爱护野生动物,不要贩卖饲养和食用野生动物哦)
*
“那死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在鞋底的?”
彭娟趴在床上,狠狠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枕头,气得牙痒痒,却牵动了背上的伤,一时间又疼得龇牙咧嘴的。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做法,却被孟青禾那个小贱人给戳破了,害得她遭了家法,到现在背上都火辣辣疼得厉害。
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不然她也不敢冒风险去偷老婆子的钱。
早上彭娟确实回家取水了,也在家里撞见了孟青禾,只不过是在院子里。
她忍不住出口刺了几句那丫头懒得像猪,现在才起床,也不知道帮家里做事,一点儿也比不上沈书瑶。
孟青禾脾气大得很,直接踹翻了一旁的椅子,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指了一圈孟家的屋子,说这里是猪圈,她才不稀罕住。
还说城里那对父母可疼她了,只要她说要回去,肯定就能留下,然后便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就冲出院子了。
彭娟见孟青禾说得头头是道的,心里就打起了算盘。
娘家侄子要结婚了,彩礼还差五十块钱,上次跑到孟家来借,却被黄秀英拒绝了,一个劲地哭穷。
可是彭娟知道,这老婆子手里有钱着呢,这么跟彭家人说,只不过是不想借。
想到自家母亲找自己说了好几次还没凑到钱,彭娟咬了咬牙,就溜进了主屋,偷了五十块钱。
现在想起来,彭娟只觉得自己蠢到极点了,孟青禾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随后一个跟孟青禾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端着碗走了进来。
她是孟保军和彭娟的第二个孩子孟晓桃,今年十九岁,长得很像彭娟,个子不高还很瘦。
因为很小的时候就没读书帮家里干活了,肤色偏蜡黄,眼睛圆圆的,要是好好打扮一番,也算是个清秀小佳人。
“妈,吃饭了。”孟晓桃小心翼翼地将碗递给彭娟,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自己做了那个出气筒。
彭娟将碗接过来,在看见里面的野菜和洋芋后,眉头就是一皱,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怎么连个鸡蛋都没有?我不是让你去拿了吗?”
孟晓桃被她愤怒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奶奶说家里没有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