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之前四哥说的香云姐吗?”孟青禾眼珠子转了转, 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还在孟家的时候,孟仲冬偶然说漏嘴的那个人。
“我又没说错什么,出来做事这么久了, 身上一分钱没有,你想讨香云姐当老婆,拿什么讨?”
闻言,孟仲夏自然也想起了当时孟仲冬说的话,耳根子猛地爆红, 支支吾吾半天才点了点头。
“哦……原来她就是二嫂啊, 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好不容易才见到面。”孟青禾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打趣的意味,作势就要抬脚朝前走去。
孟仲夏脸皮薄,经受不住孟青禾这样明晃晃的玩笑, 只能清了清嗓子, 无奈地笑着求饶道:“小妹!”
于是就有了秦香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好了, 不逗你玩儿了, 我等二哥你把嫂子带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先走了, 拜拜。”孟青禾见状,冲着孟仲夏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跟着彭洪强他们走了。
“呼。”孟仲夏轻轻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 才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下意识地抬眸朝那扇窗户看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了秦香云的身影。
*
时光荏苒, 在风源村全村轰轰烈烈地进行药草收获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市火车站里, 行人裹紧身上或厚或薄的棉衣,脚步匆匆地闷头往前走。
一辆绿皮火车缓缓进站,停靠在站台边,没一会儿列车员相继打开车厢门,早就等在门口的人一涌而出,就算脸上充满着疲惫,但是那双眼眸当中依旧盛满了对国家首都的向往之情。
“这就是京市啊?看着就是不一样,这火车站好大啊。”
“哈哈哈,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咱快点儿走,早点儿办完事,还能在四周逛逛呢。”
“这不是第一次来嘛,难免激动,激动。”
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路边忍不住发出感叹,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屑的嘲讽声响起:“土包子,麻利儿,别挡路。”
这明显是京市口音的话,让他们忍下了心里憋着的一口气,默默往路边移了移,等那人走远了,才愤愤地呸了一口。
“了不起哦,看不起咱外地人。”
“出门在外,能忍则忍。”
“哼,我们走。”
两人相携着往火车站外面走去。
火车上的人慢慢走光,一个身穿黑色棉衣的男人才不紧不慢从座位上起身,他眉眼冷峭,垂眸时可以看见又长又浓的睫毛,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刚从火车里面出来,就被冷空气冻得通红。
男人个子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黑色的棉衣稍稍贴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他行装简单,只有一个大大的背包,看起来分量不轻,但是他提在手中却毫不费力。
双眼炯炯有神,望着远方的目光闪现出坚定的神色。
阔别多年,终于再见了。
长腿大步朝外走去,等出了火车站,才发现外面银装素裹,冬日凛冽的寒风刺骨无比,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空中飘着鹅毛细雪,冻得人直缩脖子,江云驰握了握没一会儿便变得冰冷的双手,在问了门口的工作人员后,脚步一转,朝着附近的供销社走去。
不愧是首都,随便一家供销社都比广坪县的大得多,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他挑了一双厚手套和帽子,爽快付完钱后,便按照原先计划的踏上了公交车,只是城中许多地方都有所改变,他辗转多趟,才到达了目的地。
记忆中的这条胡同本该是破旧狭窄的,只是今日再次踏上此地,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翻新后的胡同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路面也不再是脏兮兮的泥巴路,而是水泥铺就而成的干净水泥路。
每户人家的大门边上也多了一个崭新的门牌号,顺着数字一路数过去,最终江云驰停在了“六十八号”门前,通过大门的缝隙往里面看去,就能瞧见一栋带小院子的四合院。
时不时还能听见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轻快又亲切,熟悉又陌生……
或许是近乡情怯,江云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抬起手敲了敲大门,风声盖住了一些声响,屋内的人并未出来查看,隔了一段时间,他又抬手敲了敲,这次的力道大了些,没多久,只听见“咔哒”一声,屋子里面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谁呀?”出来的人穿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两只手交叉藏在袖子里,垫着脚尖眯着眼睛往外看了又看,见是一道陌生的高大身影站在门口,连忙转身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美音快出来看看,你认识不?”
没一会儿一位穿着碎花长袄的中年妇女站到了男人身旁,只是往外看了一眼,那眼神便跟黏在了对方身上一样,原本揣在兜里的双手也从里面拿了出来,瞳孔不自觉放大,不敢置信般地喃喃了一句:“如松哥?”
话语未落,人已经猛地朝着大门边跑去,打开了门栓,两人面对面时,才恍然回过神来,故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