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时候,还是睡着了,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一旦醒来,想要再入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抬眼看了一眼隔壁床,只看到了是一名年轻男人,并未多在意,只是拉开陪床椅后没多久,她就听到了隔壁床的呼唤。
“妹妹,这位妹妹。”男人的声音带着虚弱和沙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舒桥这才发现隔壁床居然没有陪床。
举手之劳而已,她去开水房帮忙打了水来,到底还是迟疑开口:“术前要禁八小时食水……”
她说完才发现对方好像正在发语音,连忙停下,怕打扰到。
头发微乱的年轻男人发送完语音,接过水,猛喝两口,嗓音明显舒展很多:“也未必我就要做手术,下个月我有个重要比赛,术后恢复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状态。已经和医生沟通了,尽量保守治疗。”
末了又添一句:“谢谢。”
舒桥摆摆手,让他还需要什么的话随时喊她,便坐了回去。
*
客厅空旷。
因为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而显得过分缺少人气。
但很显然,房子的主人也没有任何想要为这里增添生气的想法。
连盆绿植都没有摆。
空调开得很大,将所有的热意都驱散。
商时舟刚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吹,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随意点开了柯易发来的语音。
“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容易吗我?连个陪床都没有!想喝水都要拜托隔壁床的妹妹……但凡你有点良心都应该来看我!”
声音干涩可怜却义愤填膺。
商时舟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嗤笑一声,正要回复点什么,却又带了点疑惑地皱了皱眉。
然后点开这条语音,重新听了一遍。
终于在柯易的声音之外,听清了另外一道轻柔耳熟的女声。
“……术前要禁八小时食水。”
商时舟的动作停顿在了原地。
半晌,他头上未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啪”地滴落到了台面上。
*
舒桥到底还是打了个短暂的盹。
手忙脚乱大半夜,她也睡不踏实,稍微让瞌睡的意思过去,就已经早上六点半了。
眼看苏宁菲还没醒,她去洗了个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再去走廊另一头的自动贩卖机,打算买包饼干和速溶咖啡。
付完款后,电机转动,饼干和咖啡依次从货架掉落。
舒桥正要俯身去拿,就听到一道声音带了点疑惑地在她身后响起:“舒桥?”
她指尖顿了顿,多少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
回过头。
商时舟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在晨光里向她看来。
许是前一夜实在没怎么休息,舒桥站直的时候,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伸手想要扶住自动贩卖机,以稳住自己的身形,抬手抓住的,却是商时舟的手臂。
他的声音更近了一些,好似响在她的耳侧:“你没事吧?”
这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第一次拉到这么近。
舒桥重新睁眼的时候,她的鼻尖前一寸就是商时舟的胸膛,他穿着简单的白T,肌肉的流畅线条透过布料映入她的视线里。
这一刹那,连带着她掌心的触觉都被无限放大。
她觉得自己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血液喧嚣流淌。
以及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年轻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包裹她,带着某种她不太熟悉却十分好闻的气息。
舒桥觉得自己的脸部有些升温。
声音也弱了下来:“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缓一下就好。”
她想要松开他,对方却似乎并没有这么快就放开她的意思,声音依然离她很近:“你怎么在医院里?”
顿了顿,似是他看到她全须全尾,才继续问:“是家里人还是朋友住院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舒桥如实说:“我闺蜜昨晚急性阑尾炎,家里人赶不回来,所以我陪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商时舟似乎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松了口气。
“这么巧吗?”他笑了一声,终于松开她:“我也有朋友昨晚急性阑尾炎住院。”
再抬了抬提着水果的手示意:“我来看看他。”
舒桥“哦”了一声,就要继续去拿还在自动贩卖机里的饼干和咖啡:“确实好巧。”
商时舟却轻轻按住她,先她一步帮她取了出来,递给她。
“低血糖就不要弯腰了。”
舒桥抿了抿嘴,接过来:“谢谢。”
两人并肩往前穿过医院走廊。
走了没两步,商时舟突然问:“你朋友在几床?”
“8床。”舒桥说完,就看到商时舟突然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直到这个时候,舒桥因为熬夜而有些迟钝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巧事,还能更多一些。
商时舟和她在同一间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昨晚隔壁床的年轻男人那么狼狈,她礼貌起见没有多看。
而此刻,光线大盛。
她终于看清。
躺在苏宁菲隔壁床的,正是那天从商时舟副驾上下来的戴眼镜的男人。
这会儿他依然不能下床,却还有力气和不知何时醒来了的苏宁菲搭话:“哎哟,可真是疼死我了。你们北江凌晨的火锅可真是吃不得!”
苏宁菲还没开口,又听到了门这边的动静,侧过头,才要露出一个笑容。
就看到了舒桥和一个外表过分优越又带着几分熟悉的男人,并肩站在病房门口。
苏宁菲的所有表情和动作都僵硬在了原地。
再倒吸一口冷气。
偏偏隔壁床的柯易很是高兴地抬手挥了挥:“哦哟,真没想到时舟你这么大清早就来了!”
转而又重新看向苏宁菲,继续刚才的话题:“诶对了,说说看,妹妹你是怎么发病的啊?也是吃引发的吗?”
舒桥和苏宁菲:“……”
说什么。
要当着商时舟的面说,她是因为听到了舒桥和他的几次抓马相遇后的脚趾抠地,非要去吃那家钵钵鸡,然后边吃边笑到引发了阑尾炎所以被送到了医院吗?
损不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