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祸水7(2 / 2)

容与:“这是玄武。”

楚琢:“……”

“那这只猫是?”

“白虎。”

“这条虫……”

“你瞎啊,这是青龙!”容与没好气地把画夺回来,“懂不懂欣赏。”

楚琢沉默一瞬,指着最后的山鸡:“这朱雀画得挺好,但是为什么有两个头?”

容与冷冷道:“因为这是一对鸳鸯。”

楚琢麻了。这不符合规律。

血玉镯快笑抽过去:会画画的人就算手抖也不会画成这样,你就是单纯不会画吧!

它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大魔王会赢那个打赌了。这要是叫会画画,它就改名叫赤金曜日环!

……不对,赤金曜日环不是它本名么?

容与微笑:“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楚琢自知说错话:“不是……”

我是想安慰你的。

可显然安慰并不到位。

楚琢见了这些涂鸦本来想笑,可想到青年以前画的那些画,又笑不出来了。

他以前画得多好啊,山山水水,花鸟虫鱼,每一幅都那么美。

姬玉非常擅长画景物,但从不画人像,大抵是因为没人走进他心里。他将情愫寄于万物,每幅画都是情感浓烈的佳作。

哪像容与毫无灵魂的鬼画符。

对比如此惨烈,楚琢觉得容与遭遇的打击一定是巨大的。

他再笑话,也太不是人了。

“你这几日每天都在练,总要让自己歇会儿。”楚琢说,“手才恢复,不能太劳累了。”

容与兴致缺缺:“那我还能做什么?”

原主的心愿就是这个,他能有什么办法。不然他哪里还要执着于拿起画笔,能拿起筷子就够了。

楚琢提议:“你要不要去看看齐王?”

他本来不想让人再见到那个带给他无数伤害的齐王。可看人郁郁寡欢的样子,只希望对方看到仇人的惨状后能高兴一点。

容与来了点兴趣:“哦?”

楚琢道:“他这段日子在天牢吃足了苦头,你要不要亲眼去看看他的下场?”

容与立刻道:“要要要,现在就去吗?”

亲眼看到齐王的惨状,绝对也是姬玉的心愿之一。

楚琢刮了下他脸上的颜料:“近日都是风雪,天牢寒气重,先去把脸洗干净,换身衣裳披件大氅。”

楚琢一顿,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想去天牢,孤就让人把他带来。”

他忽然想起眼前人也在天牢里待过,还受尽苦刑,怕激起人不好的回忆。

容与果断拒绝:“别,我嫌他脏了我的地儿。”

两人都换好衣裳,坐上御辇,往天牢去了。

这地方他们都不陌生。真要说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天牢门口。

“还真是多亏你带兵打进来,我才能趁着混乱逃出来。”容与望着天牢大门,“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楚琢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现在待在里面的人是齐王。”

“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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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知道齐王落在楚琢手上定然不会好过。

在败给楚王的那些君王中,齐王绝对是最惨的一个。其他人都是成王败寇痛快斩首,这位可是极尽羞辱生不如死。

鞭子棍棒这些普通刑罚早就招呼过几轮。齐王忍耐力不强,光是这样的折磨就昏过去好几次,还会被冰水泼醒继续用刑。手指不用说,早就全扭断了,手腕脚腕上的骨头与筋脉全都未能幸免,全身皮肉充满烙印,想来烙铁也被上过许多回。

他被姬玉给阉了,本就不能人道的玩意儿彻底没了,又因为楚王那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命令,日日被太监变着法作弄。

他当初怎么对姬玉,如今就怎么千百倍奉还回来。

容与看到他的时候,齐王已经无法和姬玉脑海中那个油光满面的大王重叠起来。齐王的四肢以极其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他看不见来人,因为眼珠已被剜去,听不见声音,因为耳朵已被打聋,发不出哀嚎,因为舌头已被割掉。

可怕的是这样还活着,永远有太医拿上好的药为他吊着一口气。

暴君。

只有这时候,容与才体会到世人给予楚琢的称号。无论太阳是不是原先的楚王,他既已把自己当作楚王,自然也会继承楚王性格中残暴、嗜血、冷酷的一面。

但这一面从未在容与面前表现出来。

容与看了一眼就转过身:“赐死他吧。”

太辣眼睛,丑到他了。

楚琢不安道:“你觉得残忍的话,孤就给他个痛快……”

他以为容与是因为害怕和不忍才转过视线。楚琢有些后悔把人带来看到这一幕了。他只想着替人解恨,却忘记常人的接受度,容与看完会不会受到冲击,对他心生畏惧甚至避之不及?

要说变态程度,楚王比齐王更甚。齐王是在床笫间爱折磨人,楚王直接是嗜血爱杀人。

唯独对容与不同。

他向来对人温柔宠爱,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阴暗血腥的另一面,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容与瞥他:“痛快什么?凌迟处死。不过看他这样子挨不完三千刀了,对刽子手难度太高。那就三百刀吧。”

姬玉生生受了三刀,百倍奉还,就是三百刀。

楚琢问:“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为什么要同情敌人?”容与惊讶道,“还是我的仇人。”

残忍?开什么玩笑。

区区一暴君。

他可是魔王。

楚琢一怔,随即笑道:“好。”

“那便凌迟。”

姬玉的魂灯立刻亮了一半。

这回的气运之子显然不是温意初那种以德报怨的,倒是和容与一样以牙还牙,或者说姬玉实在是对齐王恨得深沉。

走出天牢时,天空又飘起了雪。

“不坐辇了,我们走回

去吧。”容与在玉清宫闷了这么久,也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

楚琢打起一把伞,将容与拢进自己怀里。

他们慢慢走着,看到堆雪的枝头开出一朵红梅,而后被一阵风吹走,花瓣在空中飘零。

容与驻足良久,望着那片花瓣轻飘飘落在雪里,很快被白雪掩盖。

楚琢低声问:“想什么呢?”

容与看着白雪:“我在想,我若还会画,就将它画下来,它就永远开在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