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 胜民坊。
夕阳微沉,余晖落满长巷,明舒拎着包袱从马车上下来, 由巷口往家里走。
靠近家门处的墙根下站着几个妇人,手里握着把花生,正一边磕着一边看对面门里的人, 闲谈的声音传到明舒耳朵里。
“瞧瞧, 听说是个寡妇!”
“这才搬来多久,就已经勾搭上了……”
接下去便是几声窃笑, 伴着咔吧咔吧嚼碎花生的磨齿声音,有滋有味地描绘出未尽之言的种种不堪。
对面的老房子大门敞着,里面正好有人一前一后走出。先走出的是位四旬美妇, 穿着寻常衣裳, 乌黑发髻间也只包着素头巾,生得却着实貌美,眼下正挂着笑容和后面出来的男人说话。
男人是这条街上的生面孔, 个头很高,足足比美妇高出一个多头。早春尚凉,他却只穿着件薄薄颈衫, 外头罩件皮甲,一身风尘气息, 年纪与美妇差不多, 模样生得端正, 眉眼蓄威,不过眼下正微笑着同美妇说话, 倒也显得没那没么肃杀。
“不必客气, 远亲不如近邻, 能帮一把是一把。就是李老太眼下这身体状况,还得身边有个人照顾才好。”曾氏迈出门坎,转头又朝身后男人道。
男人叹口气,沉声道:“我本也找了两个人照顾老太太,但她病得神志糊涂,脾气也不大好,照顾她的人都被气跑,新的人手还没接上,不想就出事了。这次多亏有你,不然老太太病倒在床,也没人给送口热饭。”他说着取下坠在腰间的锦袋,奉予曾氏,“这两日劳烦你了,我这里有些银两,你……”
“这可不能,我帮李老太只是顺手,况且上回你也帮过我一次,我都还没好好谢你,这钱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曾氏忙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