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穷文富武’这就导致有些人误以为读书很简单,花费的银子不多。实际上这是个错误的认知,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想要出人头地花用都不低的。
习武之人主要用于自身,吃的讲究;读书人的笔墨纸砚同样是一笔不晓得开支。因此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她误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学子,家里有些闲钱能读书,但距离富裕还够不上。
结果她发现她错了,人家不是没银子,人家只是比较低调。毕竟吃得起一两银子一斤的高丽米,你能说他没钱?
她转头去看康熙,“爷,您看?”
她对高丽米无所谓,但她记得胤禛爱吃这东西。自她当了皇贵妃,她份例中的高丽米大部分都给了三个儿子,万黼浅尝辄止、胤禶牛嚼牡丹,只有胤禛是真的喜欢吃。
康熙对几个儿子的爱好也略有所知,有胤禶这个爱叨叨的大嘴巴,他想不知道都不行。因此他对着蕴和点头。
蕴和笑道:“掌柜的,这高丽米也给我们来点吧。”想着胤禛爱吃,之后也不知能不能买得到,她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跟宫里的没多大区别,掌柜这里的高丽米甚至比宫里的还要饱满干净,她直接道,“先来两斗,您看如何?”
掌柜的当即就笑了,“没问题,之前说了咱们店的高丽米是按照斤来算的。一斤米一两银子,一斗米是十五斤半,您买的多,一斗算您十五两银子,两斗米总共三十两。您觉得如何?”
掌柜的这是怕她没听清楚计量单位,等会算账的时候觉得自己坑人。他提前把账算明白也免得大家到时候尴尬。
这个掌柜一看就是会做生意的,蕴和头一次来他就给了这么大的优惠。
蕴和点头,“那再给我们来一石新米、五斗黄米,还有白面也给我们来一百斤吧。我看你这还有黄豆、绿豆,每样先来十斤。”
黄豆、绿豆这些她打算熬粥的时候放点因此要的不算多,主食白面、新米这些才是大头。他们要在这至少住一个月,又都是食量大的男人,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还不够。
她要的多,掌柜的还表示如果拿不了可以帮忙送货,不过却被蕴和婉拒了,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一辆马车,装这些东西完全装得下。
侍卫跟店里的伙计帮忙搬米面,蕴和跟着掌柜的去柜台算账,走到那边就见另一个伙计再跟人推诿。
伙计道:“韩举人不是小的我不通融,您这上个月的账还没结呢,这个月又想赊,这、这不是一文两文的事儿,您自个瞧瞧您今年都欠了小店多少银子了?也就我们掌柜的心眼好允许你们赊账,您去别处打听打听,谁家不是现买现卖?”
蕴和转头去看掌柜的,掌柜的面色也不太好,他小声跟蕴和解释,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你说这位韩举人明明是穷人一个,偏要学人附庸风雅吃什么高丽米,他每个月都来小店赊米,一次就要十斤高丽米。”
你买十斤米没问题,就像这位夫人,人家一次买了三十多斤,他是生意人,做生意的哪有不喜欢多卖东西的。偏偏这位韩举人囊中羞涩,他每个月都会来还银子,可换着换着却越欠越多。
今年才过去一半,他就欠了十多两银子了。
说起他掌柜的满脸无奈。
蕴和抬头看了柜台前的男子一眼,那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身上穿着崭新的棉布衣裳,一点补丁也没有,看着与其他人差不多。
店里人来人往买高丽米的不少,大都是一斤两斤尝尝鲜,只有他张口就是十斤,如今被小二叫破事实,他面色涨红,神情有些恼怒。
转回头蕴和小声道:“掌柜的既然不愿意不卖给他就是,这事儿您又不是不占理。何故如此为难?”
明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明明满腹牢骚却还是给他装了米,这掌柜的也是个奇人。
掌柜苦笑:“夫人有所不知,这哪里是我不想卖给他。实话跟您说了他,他有个老子娘刁的很,若是让她知道我没卖米给他,非要上我这里来闹不可。”
做生意的最怕别人上门闹事,不管你有理没理被人一闹肯定做不成生意,损失还是自己的。这位韩举人的娘比一般人还疯,人家闹一顿就完事,她最少得闹上三天。
到时候他不但要不回欠银,还得赔对方银子。
掌柜的能怎么办?他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康熙也跟着去看那个跟伙计讨价还价的青年,他好奇道:“掌柜的卖的起高丽米肯定也有门道,大不了你就往上头多送送礼,你怕他个举人,这苏州城总有不怕的。实在不行,你去官府告他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到哪儿都是你站理儿。”
说到这,掌柜的更郁闷了,他接着道:“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如果他是一般的举人我肯定是不怕的。咱不欺负人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见官。这位韩举人他是苏州织造李大人的夫人娘家远方的一个侄子。李大人与夫人成婚多年一直没儿子,有传言说只等这位考试进士就收为嗣子。”
李大人与夫人成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他女儿如今嫁给了内务府营造司郎中佛公宝之子黄阿林。黄阿林没什么,那位佛公保还是个正黄旗参领兼佐领。
他就一个小老百姓,一个苏州织造都惹不起,更别说是正黄旗参领了。
他叹息道:“您说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希望他今年能够高中。”
这位韩举人是三年前中的举人,当年没能考中进士名落孙山,虽如此他才二十多岁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所以才会有传言说李夫人打算收养他作为嗣子。
蕴和:“也不对啊,既然他是织造夫人看中的,那李夫人不应该看着他落魄才对?”
高丽米别人或许吃不起,织造府肯定可以。别说十斤,就是一百斤也能供应的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