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嗓音里, 饱含着一种天然的亲昵和压抑的隐隐愤怒。
会这么喊谢谨歌为小谨的只有一个,会让窗户和房间门都纹丝不动的也只有一个。
阴魂不散,说得就是此刻站在他身后的这只红衣恶鬼。
谢谨歌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紧, 在感觉到身后那股冰凉越来越靠近他的背脊之后, 他猛地回头, 一双眼眸锐利的射向这不请自来的鬼怪。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烦。”谢谨歌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恶鬼沐漾闻言,却是轻轻笑了一下,原本僵硬苍白的俊脸也顿时多了一份生动,“我只是想天天都看到你, 想更亲近你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下,与谢谨歌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
面对这只恶鬼深情款款的凝视, 谢谨歌冷笑一声:“你喜欢我?”
对方纠正道:“不是喜欢, 是深爱。”
“阴阳相隔,谈什么深爱。”谢谨歌觉得十分可笑:“你这样只会给我造成困扰,更何况, 人不可能跟鬼在一起。”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沐漾又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谨歌,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已经与我成了亲,拜了堂,我们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荒谬, ”谢谨歌皱眉道:“我和你不在一个年代, 和你成亲拜堂的自然也不是我。”
沐漾动了动唇, 正欲说些什么, 谢谨歌又接着说道:“你也别给我扯什么转世投胎,即便我的前世与你真有什么瓜葛,那也仅仅只是前世,而不是现在的我,你要清楚人如果死了,再次投胎那就是一个崭新的个体。你继续在我这里纠.缠,执着于那对我来说完全不相干的关系,根本毫无意义。”
“不相干?”沐漾轻轻摇头,非常笃定的说道:“我不会认错,从始至终都是你。”
谢谨歌气笑了,跟这只偏执病态的恶鬼完全说不通。
他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窗外,李槐远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你在想刚刚那个人?”沐漾突然出声道,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狠,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谢谨歌顿了一下,正准备回答,这只恶鬼下一秒却直接闪到了他的面前,冰冷的鼻尖几乎都快要贴到谢谨歌的鼻尖。
“你...”
“不准你想他。”沐漾厉声打断了谢谨歌的话,他抬起手捏住谢谨歌的下巴,指尖慢慢用力收拢,强势又霸道的说道:“你是我的,不准想别人,嫉妒我会让我彻底疯狂掉的。”
他的手指越发用力,捏住谢谨歌的下巴几乎都能听到骨头咯吱的声响。巨大的痛感让谢谨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眸里也浮现出了愤怒和杀意。
他抬起手就去拿脖颈的桃木剑,然而手还没有抓住红绳,沐漾就先一步扯住了这条李槐远特质的项链。
在这只恶鬼抓住红绳链条的这一瞬间,谢谨歌清楚&#30
340;看到对方的手心冒出了被烧焦的浓浊烟雾,一股难闻刺鼻的焦味也弥漫进了谢谨歌的鼻尖里。
下一秒,这只恶鬼面不改色的直接大力扯掉了这条桃木剑项链,将这能避鬼阵邪的物体丢在了地上。
谢谨歌捂住被扯疼的脖子干咳着,视线瞟到了这只恶鬼的手掌,这手掌血肉狰狞,像蜈蚣一样丑陋的灼烧疤痕里冒着黑烟和星火,并且正在往其他地方蔓延。
但这只恶鬼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又或者说是即便感觉到了,也根本毫不在乎。
这只恶鬼怕火,然而此刻面对这掌中之伤的逐步恶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紧紧的盯着谢谨歌。
“那个人,与你太过亲近了。”沐漾低声道,眼睛里冒出了一团隐约的黑气:“我不允许有别人觊觎你。”
他将谢谨歌整个人压在了门上,另一只完好的手掌隔着一层布料贴到了谢谨歌的心脏位置,
“我有时候在想,就这样直接杀了你该多好,这样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阴阳相隔了。”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处所贴到的冰冷寒意仿佛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阻拦蹿向了他的内心深处,冻得他全身一僵,额头处也泛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这只恶鬼并没有说谎,是真正动了杀意。
实力的悬殊让谢谨歌觉得异常烦躁,他厌恶此刻自己这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势局面,更对这只恶鬼强势的侵入到他的生活感到愤怒无比。
“真漂亮啊...”沐漾动作轻柔的抚.摸上谢谨歌冒着火焰的眼睛,他看着这双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你想灭掉我吗?”他将唇凑到谢谨歌的耳旁,在他耳畔处轻声喃呢。
谢谨歌没说话。
沐漾挑了挑眉,将双唇轻轻贴到了谢谨歌的耳垂,而后张开嘴一口咬住了这一处小巧精致的软肉。
谢谨歌的身体微微一怔,这一瞬间,仿佛一股冰冷湿润的凉意顺着他的耳垂正朝着他的全身蔓延。
谢谨歌的本能反应愉悦到了沐漾,他斜过眼睨向了紧闭着双唇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他的谢谨歌,眼睛微弯,紧接着用舌尖在谢谨歌的耳垂上轻轻打转。
谢谨歌的眸色越来越冷,他忍住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很快收敛住神色,主动抬起手抚向了将头埋在他颈侧的恶鬼。
他的五指插.入进沐漾的发丝里,一点点往下抚.摸,视线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把桃木剑上:“你就这么喜欢我?”谢谨歌问道。
谢谨歌的动作让沐漾半眯起了眼睛,他的鼻尖在谢谨歌的皮肤上轻嗅着,喷洒出来的冰凉气息攀附在谢谨歌修长雪白的脖颈,就像是一双无骨的手,紧紧的缠.绕了上来。
“是爱。”沐漾停下了轻嗅的动作,再一次出声纠正着。
谢谨歌接着道:“那你先站好,我们好好谈谈。”
“好。”沐漾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他站直身体,看向了谢谨歌,眼里流转出一抹温柔。
谢谨歌一边挪动着脚步、状似无意的朝着摆放着桃木剑的位置走去,一边问道:“你口中的那个我叫什么名字?”
“谢谨歌。”沐漾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谢谨歌又问。
“那块灵牌上的字,你看到了的。”
这么说,确实是叫沐漾。
谢谨歌继续问道:“你死了多少年?”
“七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