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眼睛酸痛, 江以明强行睁眼。
因为被泡沫水溅进了眼角,红血丝还没褪去,看起来像感情浓烈到极致才残存的猩红。
好似被这一幕刺激到了。
刚刚主动亲他的姑娘凑上来又啄了一下。
这次江以明看到了从她靠近, 到闭着眼的那么一下, 再到分开, 整个过程。
大橘从她背后探出头, 眼珠子骨碌碌。
淋浴头还在哗啦啦冒水。
有那么几秒,他什么都听不到, 仿佛灵魂短暂地从躯体脱离。
直到她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江以明才重新感觉到水流从指尖冲刷而过。
他曲了下手指,目光又黑又沉:“沈倪,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弯成月牙弧度, “江医生,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话说的很大胆,耳根子却红得快要滴血。
她还以为很好地藏起了自己的心虚。
大橘在旁边扫兴地叫了一声,猫脸写着抗议。
秀什么秀,亲什么亲, 本喵还在水里呢!
它抬起爪子,啪嗒一下拍在小姑娘背上。然后就被拎着后颈转了个身。它那个碰瓷来的男主人似乎在藏掖着什么情绪, 下颌线条收得死紧, “闹什么。”
大橘委屈巴巴砸吧了下嘴,弱弱地“喵——”。
某个得逞的小姑娘从淋浴房溜了出去, 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子。她边跑,还边回了个头:“男朋友, 你的嘴唇有点软啊。”
江以明:“……”
因为她这么一闹。
什么脾气都没了。不得不承认, 她哄人的水平急速攀升。
江以明真的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沈倪在客厅转了一圈。
之前她拿上来的小绿植都养得特别好, 原先的叶子绿得油亮油亮的, 嫩一点的是刚抽了芽儿。
一株在窗口吹风,另一株搬到了书架旁。
书架旁的那盆绿萝,叶子上有两个很浅的小洞。沈倪用指节量了下,和大橘的牙缝对了个齐整。
大概是怕被猫蹂-躏,才搬到了那么高。
沙发上是她买的小猫靠枕。
茶几边放着的也是她拿来的猫咪小窝。
沈倪忽然生出了错觉,就好像402是他们俩共同居住的地方。
***
等江以明洗完猫出来,沈倪已经举着吹风机等在了一边。
耳朵还红红的,比刚才好了很多。
江以明把大橘身上蚕蛹似的毛巾层层解开,手掌朝她平摊:“给我吧,吹毛时候它会挠人。”
“我可舍不得让它挠你。”沈倪说。
“那挠你?”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
沈倪笑笑:“那你肯定舍不得。”
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江以明抱猫,沈倪来吹。
大橘起初挺乖的,躺在怀里也不动弹。
吹了没几分钟,耐心告罄,爪子在半空瞎扑腾,想下来。
江以明换了个让它更有安全感的姿势,它勉强又待了几分钟。不过也只
是几分钟而已,安静过后立马又闹腾起来。
沈倪给它吹脚底,它一个劲地缩,还伸了爪子。
她一没注意,指腹就被挠了条很细的口子。
伤口不深,所以沈倪刚被挠的那会儿一点感觉没有。
倒是漫天乱飞的毛,把她折磨得太痛苦了。
细细软软的猫毛往眼睛鼻子里钻,她忍不住喷嚏,连打了好几个。
猫没吹一半,眼睛、鼻尖都红了。
可怜兮兮的,像哭过一样。
江以明只好用毛巾再给大橘裹了一遍,打断她的修行:“行了。”
沈倪:“不是还没干——阿嚏。”
江以明看她一眼:“没折磨够自己?”
沈倪:“不折磨啊啊啊——阿嚏。”
最后大橘被送去了阳台晒太阳。
还好是夏天,午后暖风一吹,比什么都有用。
沈倪觉得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毛,凑到水池认真洗脸。洗着洗着才发现了刚才被挠的口子,有一点点轻微刺痛,足以忽略不计。
但她起了小心思,用力挤了一下。
然后脸上还湿漉漉地往下淌水,睁开一边眼睛叫江以明。
“江医生,我光荣负伤了。”
江以明刚从阳台回来,皱眉:“哪儿?”
她把手举得高高:“喏,手指。你看。”
口子很浅,送去医院路上就能好的那种程度。
江以明无奈抿了下唇,头一次主动抓着她的手在清水下面仔细洗干净,搓上肥皂再洗,来来回回洗了很久。
明明在冷水底下,沈倪被他的手按着,有种感受到他体温的错觉。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轻轻揉慢慢搓。
沈倪缓缓眨了下眼,觉得不真实:“江医生,你在干嘛啊?”
江以明低声,“家里养猫没了解过?”
关键就是家里没养过。
都是骗人的啊。
沈倪愣了会儿,才圆回来:“我……撸得不多。”
江以明从后抓着她的手,因为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两人贴得很近。她的背后都被环进了两条手臂之间。
近到沈倪只要一偏头,睫毛就恨不得戳到他下颌的程度。
她不太敢回头看。
听到他的声音落在耳侧:“被猫挠了,咬了,就用肥皂水冲洗十分钟。时间长点也无所谓,这是接种狂犬疫苗的第一步。”
他说话很耐心。
沈倪还是冷不防抖了一下,“所以就这么点口子,你还要带我去打狂犬疫苗吗?不是吧……”
他嗯了声,说:“就这么点口子?”
沈倪瞬间蔫下来:“江医生我错了。我不该浪费社会资源。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怎么能为我这么一点点小伤口费心呢,这个我要是不使劲挤,压根就没出血。我错了,真的错了。”
江以明面色平静放开她,淡淡道:“自己接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