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得不缩短继续在京逗留的时间。
电器店过来送家电都是小事,沈倪就是不想让江以明耽误工作。
他电话还没讲完,她就翻身起来整理行李。
在南山镇穿不了什么大牌奢侈品,这两年穿得越来越休闲,行李收拾得也快。
没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沈倪盘腿坐在地上,与敞开的行李箱面对面。正想着还要装点什么回去,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挂了电话,手臂从身后环了过来,松松一握。
沈倪没回头,问:“你看看,忘了什么没。”
“嗯,剩下的我来吧。”
他手臂收紧,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几步,从地板挪回到羊毛毯上。
手撑在毛毯两侧,触感轻柔。
沈倪偏了下头,她几乎整个人都坐在江以明腿上,后背贴前胸。余光能看到他微曲的长腿和肌肉线条匀称的小臂。
大约是看透了他的意图。
沈倪朝行李箱努嘴:“不是说换你收拾么,怎么不动。”
“明早上收。”
江以明低头,声音就落在她耳侧。
半晌,他突然又补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还缺点什么。”
不管多少次,被他抱进怀里时还是会怦然心动。
尤其是在知道紧接着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
沈倪张了张嘴,有点不好意思地指指床头柜:“不缺了,白天不是买那个了……你忘啦?就放在抽屉里。”
她还记得在超市收银台前,她半遮半掩地暗示江以明。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淡定挑了几盒常用的丢进框里,还扭过头用眼神问她:这样?
沈倪飞快点头,等出了超市才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低,悄悄埋怨:“前天就用完了,还好我记性好。”
那会儿他只无声扬了下唇角,没说话。
这才多久,他怎么又忘了。
沈倪想爬起来去够抽屉,身后的力道没让。
她只好一屁股坐回来,问:“怎么啦?”
“不是缺这个。”江以明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沈倪,给我个孩子吧。”
沈倪忘了拒绝。
在喜欢的人用这样低沉又性感的语气说“给我生个孩子”的时候,身体和心灵仿佛在同一瞬间看到了顶点。
他似乎格外卖力。
每次都要深深相抵。只有这个时候,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才会露出一丁点儿野性、强势、和逃脱不了的威压。
他是算好了日子来的吧。
沈倪攀紧他的脊背时,这么想道。
***
南山镇的风没有北方的劲头那么足。
它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温温柔柔,杀伤力却不弱。太阳底下天还是暖的,只不过脚趾踩在鞋子里依然被冻得根根僵硬。
不管什么时候,江以明的脊背总是又直又挺。
他能给人安全感。
沈倪就跟在他后边,身上没什么行李,手全藏在了江以明的帽兜下面,汲取那么一点点温暖。
因为冻,她几乎是蹦着跳着跟了一路。
巷子里的风比别处大一点。
两人脚步也加快不少。
等穿过里春巷,阳光一下子晒满全身。那点寒意瞬间被驱散开了。
沈倪抽回手,笑嘻嘻感叹:“有老公就是好。”
江以明学她的语气回了一句:“有良心就是好。”
那得追溯到上次。
沈倪冻得手指僵硬,趁江以明不注意就把冰手往他领口一塞。江以明嘶了一声,整个肩线都僵直了。
他半天没说话,等缓过来才低声说她:“小没良心。”
沈倪这回学乖了,没敢乱塞。
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你怎么还记仇呀。”
他俩长得都惹眼。
从巷口出来就被人瞧见了。
五楼奶奶正在楼下晒肉肠,远远招手:“回来啦。你俩快来,这家里刚做的腊肠,拿点回去焖饭吃。”
“晒上了?”楼道里又冒出个声音,二楼大爷搬了竹簸箕出来,“我家也来占个地方。”
大爷用红塑料袋装了一拉递给江以明:“新腌的青鱼,给你们两口子也拿点。”
太阳好的时候,单元楼前一块空地就跟集市似的。
家家户户都拿点东西出来晒。遇见人,就热情地分一分。原本行李都在江以明那,沈倪是空着手。
等上到四楼,她两手也挂满了袋子。
回到402还没坐稳,又有人来敲门。
来的是电器店老板。
他把寄养在他那的大橘带回来了,顺便问问什么时候去给新房子装投影。
江以明和电器店老板说话的时候,大橘就像百八十年没见到主人似的,围着两人直打转,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停。
一个三文鱼罐头下去,骂声堪堪停止。
它吃饱喝足,在沙发上趴着,两手一揣。前后才几秒,又成了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咪。
大橘安定下来。
沈倪提议要不就趁现在去把新家那边的电器搬进去。她说什么江以明都依。也正好省的老板再跑一趟。
还记得故事的最开始。
就在这条香樟路上,电器店老板热情地和江以明说着话。她就在边上偷瞄一眼,然后忍不住吐槽:
——这人到底哪里温柔有耐心了?
——就这一脸不好相与的样子。
——镇子里的人都疯了吗?!他们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沈倪想起以
前的事,低头笑起来。
现在想想,有问题的简直是自己。
她嘴角一扬,就被江以明逮住了。
目光在她嘴边短暂停留片刻,他温声问:“自己偷偷笑什么?”
“想以前。”沈倪说,“想我们还是邻居的那会儿。”
江以明侧目:“后悔了?”
沈倪笑眯眯地凑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对啊,好后悔。后悔没早点追你。江医生,你这种神仙,怎么就被我追到了呢。”
她假装长叹:“我何德何能啊——”
倒不是何德何能的问题。
江以明笑了笑,是怕自己不识抬举。
搬了东西进来的电器店老板左右环视一圈。
刚刚好看到露台上,两重身影依偎在一起。
男人俯身,温柔地亲吻怀里的人。老板使劲咳嗽一声,想给他们提个醒儿。
不知是八楼的风格外喧嚣,还是那对神仙一样的人屏蔽了世俗烦扰,两人像没听见似的。
露台的风还裹着寒意。
他们身后是天空,远山,田野,小径,还有袅袅烟火气。那些远景都做了陪衬。
老板揉了揉鼻子往后撤开一步,默默带上大门。
算了,就当自己没来过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