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道:“认真写。写完后,我让荀子把你的见解给咸阳学宫的学者们分享。”
嬴小政小脸一垮:“他们会来烦我。”
朱襄道:“现在他们习惯你的言论,将来你才不会为他们为难。毕竟现在你还是个孩子,哪怕他们不同意你的见解,也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再者,君上也需要有人来敲打他们。”
嬴小政嘟囔:“为何不让阿父去?”
朱襄道:“你阿父那个身体,经得住人几次围堵谩骂?你年纪小,他们不好意思来骂你。”
嬴小政叹气:“知道了。”
秦王柱失笑:“政儿,好好努力。”
“是,大父。”嬴小政垂头丧气。做功课没什么,与那些烦人的学者相处,让嬴小政分外不满。
若他是秦始皇,生气了大不了把人埋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孙,只能被指着鼻子骂,真烦人。
“我没人让你受气,是让你仗着自己年纪小,去气气他们。”到了范雎房间前,朱襄让人打来水,替嬴小政擦脸擦手。至于秦王柱,他会自己洗脸洗手。
“谁欺负你,你就告诉荀子,荀子会帮你教训他们。”朱襄道,“若是普通学子欺负你,你就告诉韩非。韩非骂人的水平也很高。”
嬴小政嘟囔:“韩非结结巴巴地骂人,确实折磨人的水平很高。”
嘟囔完之后,嬴小政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好。”
秦王柱笑道:“有荀卿和韩非,政儿确实不用烦心。韩非是个人才,可惜心不在秦国。”
朱襄道:“早点灭了韩国,为了养活韩国宗室一家老小,他估计就只能来秦国当官吏领俸禄了。”
秦王柱一愣,然后为朱襄这一条“毒计”捧腹大笑。
范雎正打瞌睡,听到门口大笑声,默默从床上爬起来坐好。
果不其然,秦王柱牵着他的大孙子来探望自己。
范雎和秦王柱客套。朱襄帮范雎剥了点板栗肉后,离开房间,让秦王柱和范雎自己聊天。
朱襄前脚刚走,范雎后脚就把板栗肉全给了嬴小政,活脱脱一个背着子辈溺爱孙辈的老人模样。
嬴小政吃板栗肉吃得腮帮子鼓鼓,心里叹息。
看来应侯病逝的时候,他会为应侯掉几滴眼泪了。
朱襄离开房间后,去庭院里的小菜园看了看。
他没有抽出白菜,但现在已经有了白菜的祖宗“葑”。
葑是古代能食用的十字花科蔬菜的总称,白菜、青菜、扁萝卜(芜菁)、萝卜(芦菔)、芥菜的老祖宗都是葑。
葑不同品种自然杂交出“菘”,即青菜。菘与芜菁杂交出了后世叶子包裹在一起的成熟结球白菜品种。
结球白菜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清朝。
朱襄人工选育不同性状的葑进行杂交,想提前两千年把成熟的白菜培育出来。
他无论走到哪,院子里都培育着葑。从邯郸到咸阳,从咸阳到成都,从成都到吴城,现在又回到了咸阳。现在菜园里的葑已经迭代十数代了。
朱襄已经杂交出了青菜和根茎更加脆甜的芜菁和芦菔,正在向白菜进发。
他还让芥菜也与芜菁、芦菔杂交,想杂交出芥菜疙瘩,即大头菜。
大头菜用来腌咸菜,拌点辣椒粉和花椒粉,能下一切饭。
朱襄一边观察菜园里的葑,一边记录观察日记时,韩非提着一桶水来浇地。
他自韩王来咸阳后,心情一直很不平静。荀子便让韩非代替朱襄的仆从伺候朱襄的宝贝菜园子,让韩非在干农活中获得平静。
别说,这个办法还挺好用。现在韩非每当心情不好,就来菜园子里逛逛。
在咸阳学宫住了几日,韩非又与人吵了一架,没吵完对方就喊着“不和结巴吵架”跑了。他心情郁闷,从咸阳学宫回来请假回住处,调整心情。
“朱、朱襄公!你怎么在这?”韩非许久没见到朱襄,手一抖,差点把水桶打翻。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朱襄先开了句玩笑,才道,“我三日前就回来了。范公生病了居然不告诉我。”
韩非红着脸道:“应侯、应侯不让。”
“我没怪你。”朱襄对韩非招了招手,“听说你在学宫里交了个叫李斯的友人,他衣衫不解地照顾生病的你,是个好人?”
朱襄虽然很忙,但也没忘记打探咸阳学宫中正籍籍无名的李斯、张苍。
张苍在咸阳学宫中没什么存在感,连风流的名声都还没打出来。李斯倒是挺有名气,但居然是以无微不至照顾暴躁小结巴韩非而闻名。
朱襄下巴都差点惊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