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狠了。
……
两年后,美国纽约。
正值秋季,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稍微保暖一点的风衣长裤,街道的枫树树叶焦黄,落在地上又被清洁工人扫到一边,秋风吹过,不听话的几片叶子打着旋飞到了路过的行人身上。
在一众金发碧眼中,穿着长款风衣的银发青年似乎有那么一点显眼,但美国人对外表的开放让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特殊的外表就将目光落在路过的行人身上。在秋日的寒风中,行人们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而每到寒潮降临,街边的酒吧和酒馆就显得格外生意兴隆。
一杯高度数的威士忌下肚,不止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也让身心都变得火热。
“叮铃铃——”
巷子入口不远的一家小酒馆的入户铃被摇响,门口进来一个身量颀长,风衣笔挺的青年。
喜欢来这种酒馆作乐的,不只是男性,也有很多女性。
带着黑色手套的青年在门口往屋内扫了一圈,满屋的金发和铺天盖地的酒气似乎让他有所不满,神情恹恹地收回视线,独自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座位,在招待人员拿来的菜单上看都没看随意点了一杯酒,手肘撑着桌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向玻璃窗外的街道。
玻璃窗上隐约反射着屋内的热闹,和街道上泛黄的冷清似乎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比。
和玻璃窗离得最近的青年有着一张轮廓明显精致好看的面孔,红酒一般醉人浓郁的眼眸深邃而平静,看不出一点反射内心的情绪。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似乎是疏于打理,一侧的刘海甚至挡住了眼睛,另一侧则和其他的头发一起,被一根黑色的头绳扎在身后,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身上泛着生人勿进的冷淡气场,让一些想拼座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找了其他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端着酒杯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银发青年转动着眼眸轻轻扫去一眼。在对面落座的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西装,材质上似乎有些廉价,头上戴着同色的绅士帽,帽沿压的很低,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下巴浓密的络腮胡。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杯波摩(Bowmore),产于苏格兰艾雷岛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青年眸光微微闪烁,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青年放下手里喝完的酒杯,结完账走出酒馆大门。离开了温暖的地方,寒意似乎变得愈发无法忽视,就连口中呼出的气流都在面前形成了白雾,遮挡了部分视线。
他关上酒馆大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站在酒馆大门门口,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在唇间,拿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寒风让打火变得不太顺利,细小的火苗被刮过的冷风吹灭,青年垂着眸,眉间透出几分不耐。
“嘀嘀——“
忽然的汽车喇叭声传来,他撩起眼皮眸色淡淡地看了过去。
一辆鲜艳的红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马路上,滑下的车窗内伸出一只手臂,涂着同样红色指甲的白皙手指之间夹着一个打火机,驾驶座上戴着黑色墨镜涂着鲜艳口红的金发女郎语调缱绻魅惑的说:“帅哥,我这里有火,要上来借火吗?”
“啧。”
青年抵着舌根轻啧一声,取下唇上的烟,放下手,单手插兜朝着轿车走了过去,来到副驾驶边上,拉开车门。
“安全带。”在他上车后,撑在车沿上勾着唇角歪头看着他的金发女郎贴心提醒。
等对方带着不耐烦扣上安全带后,她又抬起手,两只手指夹着打火机笑眯眯的说:“这个还要吗?”
“不要了。”青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刚才的烟已经被他折断随手丢在了路上。
“真是善变的小朋友。”
听到对方含着笑意的调侃,他往身旁瞥了一眼。
“我困了。”
他理所应当的说:“下面的任务不想做。”
“让他们找其他人。”
金发女郎,贝尔摩德轻轻挑了下眉。
“这么任性?”
青年的脸黑了下去,几乎咬牙切齿:“我已经连续工作一个月了!”
“其他人是死了吗?这么大的任务让我一个人来做?我这半个月都快把欧洲跑遍了!”
贝尔摩德轻轻笑了两声。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赖和考验。”
“呵。”青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那还真是谢谢了。”
“不然让上面把代号收回去,我去下面打杂。”
“这么任性的话可不能乱说。”贝尔摩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墨镜下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要是被朗姆知道你就惨了。”
对方弄开她的手,一张好看的脸面无表情:“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贝尔摩德叹气,握上挡杆,发动汽车引擎。
她一边开车一边道:“下面的人日思夜想都想得到代号,怎么到你这儿就跟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这么嫌弃?小朋友,眼光别放的太高。”
“下个地点是在日本,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就可以休息了。”
车窗外的风景和街道在后退,听到任务还要继续,青年厌烦的将视线挪到窗外。
到了一个红绿灯前,红色轿车停下,贝尔摩德望着前方的人行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看向身侧,笑着提议:“这次从下面提上来了几个人,你要是觉得任务麻烦,可以分给他们。”
“顺便帮忙看看这几个人能不能用,波摩。”
组织代号波摩的青年眼帘半阖,看着窗外,语调冷冷的回道:“知道了。”
……
十二月七日,日本东京国际机场。
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外套,里面内搭着灰色毛呢马甲和白色衬衣的青年拖着行李箱走出登机口。
十二月的东京已经进入冬日,天上飘着鹅毛细雪,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被铺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
青年站在机场外的候车点,叫了一辆的士车,司机帮他把行李箱放到后车厢,他坐在副驾驶上,言简意赅的和司机报上自己入住的酒店名字。
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一个外国人日语居然说的这么好,的士车司机讶异地看了几眼,想搭话,却被对方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歇了心里的心思,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启动汽车。
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后退,在细雪中行走的路人也在后车镜内慢慢变得渺小,路上的风景不断在变化,东京塔在高楼林立的间隙处偶尔浮现出轮廓。
在某种意义上东京警视厅也算是一种地标性建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车辆经过的时候,警视厅的大门正开着,有人从里面出来。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国家公务员们似乎也在四处为了守护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利益四处奔波。
红绿灯跳转,的士车随着车流继续前进,后视镜上的警视厅也和人流一样,逐渐变得渺小而不起眼。
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
警视厅的大门口,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的卷发青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嘴里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冷啊,这还没到一月呢。”
“谁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的就穿个西装,外套呢?”
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调侃,他回过头看去,讶异的挑了下眉。
“班长,你也下班了?”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也没轮到我执勤,所以下班了。”经过了两年的工作洗礼,比在警校时期显得更加稳重干练的伊达航点点头,顺便继续问他:“阵平,你的外套呢?”
“在车啊——啊切!!”松田阵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吹过的冷风冻的打了个喷嚏,伊达航见状,默默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松田阵平瓮声瓮气的应了声,接过纸巾擦鼻涕。
“快去车上拿衣服吧。”伊达航无奈摇头,“小心感冒。”
松田阵平被冻的够呛,也不啰嗦什么,三两步跑到停车的地方,哆嗦着手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外套裹上。
入骨的寒风被厚实的外套抵挡在外面,身体不再冷得发颤,松田阵平才像活过来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今年可真冷啊。”他感叹了一声,又对着正朝这边慢慢走来的伊达航问:“晚上要来我家喝酒吗?班长。”
“我爸今晚不在,叫上其他人一起聚聚。”
伊达航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轻轻挑了下眉:“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确定其他人有时间吗?”
想到另外几个如今几乎看不到人影的好友,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那还是算了。”他说,“等那只白痴树懒回来,我要他把这两年欠下的酒全部补上。”
伊达航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又很快收敛,笑着附和点头:“确实应该补上,等秋实回来要和他好好算算欠了我们多少顿才行。”
松田阵平扯着嘴角笑了笑,眸色却不由自主的渐渐沉了下去。
两年的时间,还是一点消息没找到。
那只笨蛋树懒,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