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饶有兴致地望着森木傀三,森木傀三默默放开枕头,他可以维持小琴酒的人设,但是睡觉这个真不是他能控制的。
希望琴酒永远也不要知道他的睡姿有多糟糕。
不过没想到,才接到安室透的消息,贝尔摩德就连夜订机票跑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他睁眼望着贝尔摩德,“不会也是来看笑话的吧?”
琴酒的人缘是有多差啊!
“猜错了~我对你更感兴趣哦。”
贝尔摩德走过来,她走路的时候传来了轻轻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森木傀三看到她手里拎着一串钥匙。
她把森木傀三手腕上的铁链解开,铁链末端的感应器闪烁起了红光,然而警报声却没有响起。
见森木傀三的视线落在那上面,贝尔摩德轻松笑道:“小把戏罢了。”
她比安室透他们更了解黑衣组织,也更知道怎么破解这些恶心人的手段。
她把森木傀三从床上拉起来,拽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她的手很柔软,没有枪茧,也没有其他受过训练的痕迹,就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森木傀三低头看了看,忽然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贝尔摩德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森木傀三确定了,小琴酒的人设虽然是他cos的私设,在这个世界上却误打误撞变成了真实。
在小琴酒的记忆里,他和贝尔摩德很早就认识了。
他们是同一个训练营里出来的,说是训练营也不恰当,那更像是一个收容所,黑衣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早年在外活动的时候,他以慈善的名义资助过不少地方,琴酒和贝尔摩德所处的收容所也是其中之一。
琴酒和贝尔摩德因为不同的特质被选中,带到了乌丸莲耶的身边,他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把这些孩子当成助手来培养,作为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琴酒和贝尔摩德既是同伴,也是互相竞争的对手。
直到后来,乌丸莲耶在收购的白鸠制药研发项目组发现了一种奇怪的药品,虽然说是失败品,随手喂给小白鼠之后,却能让老鼠的断肢长出来,哪怕已经死掉了的老鼠,也能短暂地重生。
乌丸莲耶很喜欢小孩子,却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小琴酒从来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发现这个现象之后,那位收养自己的先生,变得疯狂起来了。
负责研究的人没多久就被请到了新的项目组,然而研发出来的药物却没有了之前的效果,就算偶尔出现奇迹,药物的副作用也很大,就像提前透支了生命力一样,所有进行过实验的小白鼠最后都会毫无预兆地死掉。
然而已经陷入疯狂的乌丸莲耶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做了一个更丧心病狂的决定——人体实验。
“小白鼠太过脆弱了,怎么能跟人比呢。”
他把小琴酒带到了实验室,摸着他的头,温和地说:“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他期待又带着鼓励的目光里,小琴酒吞下了药片。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在前方带路的贝尔摩德问。
她的金发披散在身后,垂下来有种异常柔顺的感觉,然而说话的声音却透着冷感,并不如看起来的那么亲近。
森木傀三说:“没多久。”
吞下药之后,小琴酒就陷入了昏迷,一开始乌丸莲耶还有所期待,到后来就渐渐放弃了。
因为他后来又找了另一个人实验,那个人就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吞下药之后,身上留下的伤口很快就消失了,而且哪怕过了好几年,她的容貌也没有任何变化。
因此小琴酒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哪怕他后来醒了,也是被很随意地丢给了波本。
对小琴酒来说,他在组织里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让他不能接受的大概就是,总是很温和亲切对待他的那位先生,忽然变成了屏幕另一端冷冰冰的文字。
对于收养自己的人,琴酒还是心怀感激的。
因此他才更努力地做任务,想把什么事情都做好。
然而那位先生似乎已经不需要他了。
森木傀三思索着,神情自然流露出了些许落寞。
贝尔摩德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笑着打击他:“组织里现在优秀的人才很多呢。”
所以小琴酒才那么拼命嘛。
不过可惜了,他的对手都是卧底。
即使已经被舍弃了,还是那么努力想往上爬,然而不管他怎么做,他的身边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人会是他的同伴,也没有人会真心帮助他。
他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组织里险恶的环境,还有一次次毫无征兆的背叛。
森木傀三钻进贝尔摩德开过来的车,坐好了才突然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给你看看新的训练场。”贝尔摩德说。
“……”又不是没见过,除了枪的种类比以前多一点,设备先进一点,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吧。
他怀疑贝尔摩德就是想揍小琴酒。
毕竟在过去的训练里,一直都是琴酒单方面压制贝尔摩德,这么好的报仇机会,贝尔摩德怎么可能错过。
果然……贝尔摩德心情很好地带他到黑衣组织的训练场,把他给揍了一顿。
看着脸上写满了愉快的贝尔摩德,森木傀三躺在训练场的地上,慢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现在的身体完全复刻了琴酒的能力,如果真的认真起来还是有赢的机会的,不过没有必要。
他身上的伤口真的经不起折腾了,而且他也不想再见到医生。
贝尔摩德站在他的身旁,对他伸出手:“我再带你去看看靶场?”
贝尔摩德当然不是那么好心,她就是想看小琴酒不会用枪的样子罢了。
那位先生一直有着奇怪的情结,培养他们这些助手有时候像是培养继承人一样,文化课程和教育样样不落,有时候又像是培养中世纪的杀手,教给他们各种各样的暗杀技巧。
那时候黑衣组织还没有那么强大,用枪的机会也不多,小琴酒都是用匕首的。
杀人很方便,而且那位先生似乎对他干脆利落抹掉敌人脖子的动作也很满意。
总之,如果是那时候的琴酒,枪法绝对没有贝尔摩德好。
森木傀三摇头:“算了。”
还是照顾一下琴酒大哥的心情好了,要是他在靶场上枪枪脱靶,琴酒估计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贝尔摩德也没有勉强,反正她已经在小琴酒这边收获了很多快乐了,小琴酒话不多,看起来却很可爱,跟现在外面那个冷酷的杀手琴酒一点都不一样。
贝尔摩德把他拉起来,眉眼间都透着笑意,她把一张名片放到少年的手里,愉快地说:“想我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奇异的魅惑,然而少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名片的手垂了下去。
贝尔摩德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名片说不定会被他丢进垃圾桶里。
这时她看到少年抬了抬眼,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的身后。
安室透进入训练场,也没想到会看到他们,率先说道:“我来拿点东西。”
他看了看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贝尔摩德,心里微微一沉,再看看少年
脸颊旁被揍到的青紫色伤痕,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我先走了,”贝尔摩德才不管他是什么眼神,潇洒挥手,“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对少年眨了眨眼,少年默默点头,安室透本想绕过他们去后面的休息室,他之前把一件衣服忘记在这里了,看到少年还站在原地,清瘦的身影在空荡荡的训练场里有种异样的孤独感,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琴酒?”
少年歪了歪头,看到他侧脸上的伤,安室透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过来。”
昨天才大出血,今天就跑来训练场挨揍……这都还没到六点吧?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他从柜子里取出常用的膏药,叹着气抹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松石绿的眼睛静静望着他,其实除了想动手杀人的时候,或者是嘲讽别人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很乖很听话,像现在被安室透按着脸,也没有任何动作。
安室透手指莫名的一顿。
“怎么了?”少年问。
安室透没说话,给他被贝尔摩德揍出来的伤口上了药,又把他的衣领拉下去一点,他脖颈间的掐痕经过一晚上,不仅没有淡化,颜色还变得更深了。
一片青色透着紫的血痕,不需要多想都知道动手的人有多用力。
琴酒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他。
安室透心里沉了沉,看着少年清亮的眼神,忽然问:“你觉得这样好吗?”
“嗯?”少年眨了一下眼,松石绿的眼睛里平静异常,仿佛没听明白他的问题。
安室透按了一下他颈间的伤口,听到他小小地吸了吸气,又抓起他的手,手上还残留着被铁链束缚的痕迹,他沉声说:“组织里没有人会像你这样。”
重伤不仅得不到照顾,还要派出去送死,简直就像是在对待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又不是感受不到痛。
这么早就跑来训练场,就算是贝尔摩德带他来的,他不想来,贝尔摩德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对黑衣组织那么忠心,又能得到什么回报?
安室透脸色沉沉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又眨了一下眼,像是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慢慢地说:“你说过……嗯,前辈说过的,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让我做什么就去做,这样就行了。”
他明明只是复述对方的话语,安室透心里的怒火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这算什么啊——这么听话——
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明明之前还拿匕首对着自己,那么叛逆——
安室透蓦地沉下脸,冷笑着问:“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会做?”
少年平静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一丝警惕,飞快说道:“你又不是我的前辈。”
你拿着匕首对我动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安室透抹了点药膏,恶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一按。
对少年的机警有些无奈,可又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不管,想了想,安室透说:“有个任务,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既然贝尔摩德把人带出来了,那他正好借走。
反正就是不能把人留在琴酒的身边,这才一天就多了这么多的伤,过几天回来估计就是一具尸体了。
琴酒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可没有什么怜悯之情,说不定和他在那个世界的“前辈”一样,只想把他当成工具。
少年点了点头。
听到任务,他眉眼微弯,有种忽然变得很开心的感觉。
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跟谁一起?”
安室透回头,看到另一个琴酒悄无声息
地出现在他们的不远处,绿眸幽深而不悦地盯着他。
他用和小琴酒完全不一样的,低沉又危险的嗓音问:“你想带我的人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