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木屋的窗口,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古老森林,粗壮的藤蔓遍布大地,偶尔会传来不知名存在的哭嚎,如野猫发|春一般凄厉。
但这些都与头顶的小章鱼无关。
它一寸一寸地爬上去,在老地方窝好,相接处的温度让霍延己漂浮不定的心脏忽然稳了许多,他听着呼啸的风,也缓缓合上双眼。
再次睁眼,是感到皮肤上有东西在爬。
不用想也知道某只小章鱼,它八只触手并用地爬过皮肤,留下一路红印,最后试探地伸出一条触手探进腰下,见主人没有太抗拒就彻底消失在布料之下。
霍延己喉结滚动半晌,只发出一道沙哑的音调。
太久没说过话了。
他本该伸手阻止,小章鱼那样迷你,他一只手就可以拿开,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禁锢,就眼睁睁看着小章鱼爬进去,一动不动。
布满xi盘的触手予以了全新的体验,已经不算年轻的中将上次做这种事还是在很多年前。
xi盘的力道时重时轻,层层递进,说不清的滋味。
在这个世界游荡这么久,霍延己的身体状态好似静止了一般,肌肉依旧处于巅峰水平,全
() 身绷紧时,蜘蛛网一般的青筋就会暴出皮肤,一下一下地跳。
但突然,不知道小章鱼是嫌闷在衣服布料下太难受还是怎样,又生气了。它张开触手裹住蘑/菇帽,隐藏在椭圆脑袋下的嘴巴突然咬下来。
“别,桑觉——”
霍延己猛得惊醒,下意识从喉咙中挤出低哑生疏的三个字。
然而垂眸,他依旧保持着睡前的姿势,坐在木床上,靠在窗户旁,呼啸的风穿过耳畔,拂去了一身热意。衣服好好的,那处也没有小章鱼的缠绕……只是一个春天的梦罢了。
然而,头顶却也空落落。
霍延己猛得起身,四处寻找,小章鱼的身体是暗紫色,和这个世界的灰暗色调十分契合,一旦躲在某个角落,很难以肉眼窥见。
他找了很久,不放过每一寸地方,却都没有发现。
霍延己站在荒芜的林间门,脚底的藤蔓比人类大|腿还要粗壮,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他忽而有一瞬间门的恍惚,好似他从未捡到过一颗彩色石头,也并没有从中孵化出一只章鱼。
他从未寻见过。
不远处的枯树后忽然闪过一道单薄的影子,十分熟悉。
霍延己立刻追过去,然而每每都只能看到一抹残影,勾着他往前走,下一秒又会消失在树后。
他习惯性地追寻,并不感到焦躁,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后。
环顾四周,除去呼呼刮过的风,什么都没有。
霍延己的表情还是平静的,只是指尖微不可见颤了两下。
他转身,将要回首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小东西朝他跳来。
他下意识伸手接,却还是晚了一步,小章鱼跳歪了点,差点摔下去,幸而危机关头伸出触手,扒拉到霍延己的手指,爬下来。
椭圆脑袋两侧的黑豆眼睛幽幽盯着霍延己,生起闷气。
对视了会儿,小章鱼转过身子,用身体裹住霍延己的指尖,猛咬下去。
疼痛并不剧烈,但很清晰,就像半梦半醒的人突然被针扎一下,刺疼的时候也瞬间门清明。
喉结在风中滚动着,但半晌没发出声音。
霍延己托起小章鱼,端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像是缓缓往回走。
脚踩过的位置有些坚硬,又没有石头的硌人。想到小章鱼忽然跑到这里来,他蹲下身,缓缓拂去泥土,一抹明显属于人类文明的混凝土建筑暴露了一角。
眼底忽然出现波动,不过也只有一瞬。
小章鱼爬上他的头,触手吸附着霍延己的皮肤,探出椭圆脑壳、垂下黑豆般的眼睛,像在观察霍延己的表情。
可是霍延己并没有对此发现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顿了片刻,又将泥土盖了回去,拍拍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这个一片死寂、没有丝毫人类踪迹的黑暗世界,突然出现代表文明标志的建筑物,霍延己竟然没有丝毫追究的想法。
小章鱼盘在他的头顶,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搅弄触手,结果就是触手乱糟糟地交织成结,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下去。
好在霍延己这次很及时地接住了,结成一团的章鱼就更小了……显得有些蠢。
霍延己面色不动,边走边帮它解乱糟糟的触手。
然而触手似乎很喜欢霍延己皮肤的温度,总是不自觉吸附上去,十分影响开结速度。
小章鱼下一秒就会懊恼地收回触手,但另一根又不受控制地缠住人类修长的手指。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椭圆脑壳直接变了颜色,在浅紫到深紫之间门不断流动,梦幻极了。
两颗黑豆大的眼睛也转到一边,不与霍延己对视。
许久,结成一团的章鱼腿终于解开了,霍延己张张嘴,喉咙先是溢出一两声低哑的音调,随后才挤出晦涩的三个字:“解开了。”
“……”
小章鱼的脑袋瞬间门变幻成最深的紫色,浓得像墨,柔软又有弹性的脑壳往人类的掌心一栽,装死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