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脏……像是有人他娘的在舞狮子,但是还缺伴奏一样,狂乱地打起鼓来了。
可怕的不是云生月美貌得如同纸片人,可怕的那双波光潋滟,如同一汪秋水一般的眼眸,是纯天然的温润与讶然。
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垂,无辜更甚,眼眸中盛满了温柔之色,这简直令人头皮都在发麻了好不好!
最难抗拒的是温柔啊!永远无法拒绝的,是温柔!
云生月看着这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洪水猛兽,表情更是扭曲极了,变来变去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云生月不太理解闻狮醒在想什么,他刚想开口问闻狮醒这是什么了。
忽然外边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少年的声线——
“猛狮,你事情办好了没有,小爷来接你回家了。”
被云生月不自知的美色,而迷得神魂颠倒的闻狮醒,猛地回过神来了。
她灵活得像是一只兔子,倏地窜了起来,火烧屁股地往外跑去。
云生月还听到闻狮醒在悲痛地喊着:“小国舅,救命啊,山下的男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嗷嗷嗷!”
湛兮看着闻狮醒连爬带滚地向自己奔来,好似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他抬眸眺望,看到了站在门边,还捧着一杯茶的,神色都是茫然和无措的云生月。
青年长身玉立,襕袍净雅,门外有灯光昏黄,莹润在他周身,恍若镀了一层暖色,他便是站在那儿,也是一处绝美的风景。
湛兮好笑地看着闻狮醒急得满头大汗,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千鹤公子貌美如花,我被他蛊惑到了!”闻狮醒拍着脸蛋让自己清醒,十分坦白地告诉了湛兮原委。
练武之人的耳力太好了,闻狮醒这一句话,让本来打算放下杯盏,就过来向湛兮行礼的云生月,生生僵硬在了原地。
云生月纠结地看着手中的杯盏,问题出在哪里?
罢了,不管问题出在哪里,反正现在他是不能出去了……
否则岂不是让画面更加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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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千鹤公子?”湛兮看着心有余悸的闻狮醒,眨了眨眼,“他未有婚配,我给你安排一下,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不行!”闻狮醒自己疯狂摇头拒绝了。
“怎么了?”
“男色如狼似虎,应当敬而远之!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闻狮醒大力摆手拒绝:“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空就色,啊呸!我顺嘴胡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有空就色”,湛兮真的是被闻狮醒逗得不行了,这就是现代人啊,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
蔡老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埋汰闻狮醒:“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没见过美男子?”
闻狮醒抬头,打量着蔡老板的脸,那认真的小眼神,生生把蔡老板看得紧张了起来。
然后闻狮醒真诚地说:“要是千鹤公子和你一样留胡子的话,我就不会被他蛊到了。”
换句话说——要是千鹤公子和你一样,不那么貌美如花的话,我就不会被他蛊到了。
听明白了的蔡老板被气到了:“母狮子,你欺人太甚了啊!”
闻狮醒真诚地看着他:“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蔡老板:“……”
想骂不能骂,方言骂起来太脏,最后,他只能自己气呼呼地抱剑转身。
必杀技·真诚——出技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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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拍了拍闻狮醒的狮子头:“你在这儿活动活动,我进去和军师打声招呼,等下出来我们就回去了。”
闻狮醒乖巧地点头。
等湛兮进了云中雀的办公之处,就看到了无比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云生月。
“噗哈哈哈……”湛兮看他那无措的模样,觉得真正被蛊到了的人不是闻狮醒,而是云生月。
云生月无奈地叹气:“我并非蓄意做了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我去请师父过来。”
不用云生月去叫,云中雀就从外边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瘦老头。
云中雀才是真的火烧屁股了:“我喝了,我喝了,我真的喝了!”
瘦老头冷哼一声:“你要是这两日当真喝了药,如何会是此等脉象?”
云生月收敛了神色,行了个礼:“骆神医,这是国舅爷。”
见有人在,骆神医才让自己的脸不那么臭,他向湛兮行了个礼:“拜见国舅爷。”
就在此时,云中雀眼眸微微动,似乎是对湛兮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
而后,再对着骆神医的时候,云中雀他就像是一个被妻管严的丈夫:“我喝了,不信你问千鹤。”
骆神医摇头:“你的弟子,自然是向着你说话,但是一鸣,你可得知道,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湛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瘦老头,他一脸严肃,苦口婆心,很有医者风范。
云中雀似乎是也在感到心虚,狐狸眼灵活地往左右两边瞥了瞥:“那什么……药太苦了。”
骆神医叹气,一脸“你果然如此”的模样,劝道:“一鸣,良药苦口利于病啊,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南下去江南?”
“此处苦寒之地,不能给你养病,你若是还不答应,拖拖拉拉,我就亲自去找那曹大将军说清楚,他当真要让自己的军师死在这儿不成……”
说着,骆神医还看了湛兮一眼,似乎是在通过湛兮,表达对曹子爽“强留”军师在此办事,不让他南下去养病的不满。
湛兮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气氛到了此处,湛兮就该离开了。
湛兮捧着一个精美的茶罐,递给了云生月:“上回皇都来信的时候,同时送来的,我外公给的茶叶,口感不错,闲时你给军师泡吧。”
“是什么茶叶,可否让老夫检查一番?”骆神医忽然开口,然后向湛兮伸出了手,“毕竟一鸣的病情,实在是需要小心谨慎。”
好一个为病人的身体呕心沥血的,有些不知变通,看着格外不讨人喜欢的老头儿啊!湛兮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笑。
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的性格,虽然无法讨好他人,但是却会让人信赖他的人品,相信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好医者”。
湛兮没有磨叽,直接将茶罐子交到了骆神医的手上。
骆神医似乎很满意湛兮的态度一样,胡须下的嘴勾了勾。
嗯!这人设,还是不畏强权的那种呢。
“是豫毛峰啊……”骆神医只是打开了茶叶罐看了一下,就又合上了,“此茶有清心明目、提神醒脑之效,可以给你师父多喝一些。”
说完,骆神医就将茶叶罐递给了云生月。
云生月垂下眼眸,沉默地接过。
他似乎没什么情绪,但是捧着茶叶罐的手,却紧了一瞬,那一瞬间,手上青筋乍起。
湛兮态度如常:“那我先回去了,家中还有客人在等。对了军师,我阿耶今日回来吗?”
云中雀说:“大将军在军营练兵,应当是不回去与你共进晚膳的了。”
湛兮点了点头,离开了。
没人瞧见,湛兮在转身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颜,皮肉在笑,眼神发冷。
豫毛峰又称信阳毛尖,乃是河南道的特产。
虽说这是能御贡给皇族的名茶,但是也并不是谁都知道、见过、喝过、常见、常喝,还能一眼就看出来的茶种。
一个终生都在岭南道活动,在岭南道扬名,名声甚至都抵达不了黄河以北的“神医”……
一个在云生月口中避世而居的“闲云野鹤”……
他是凭什么一入眼,就判断出那处理过的茶叶,就是豫毛峰的?
这眼力,和他的在外的人生履历,不太符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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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回到都护府的时候,看见有个锦衣少年,正坐在待客的厅堂里,发着呆。
唐小棠听到了动静,回头看见湛兮向自己走来。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湛兮回来了。
唐小棠下意识地率先扯起了笑脸:“小国舅你回来了啊,我听说你喜欢狗,我这里有一条名贵的小犬……”
唐小棠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但是眼神却在发散,里面都是空洞。
说着说着,唐小棠似乎也觉得不对劲了,他看看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的天色,有些失神地喃喃:“怎么天都黑了,我以为我就是坐着等了你一小会而已啊……”
唐小棠怔怔然地,又坐了回去,满脸的空茫和无措。
湛兮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得像是无比怜爱他一般:“糖糖,你这是怎么了?”
唐小棠抿了抿唇,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没什么,我今天来找你玩的,可能是没吃饭,肚子饿,饿糊涂了。”
说着,唐小棠又仰起脸来,对湛兮笑了笑。
湛兮把他的脑袋按下去了,无奈地说:“糖糖你别笑了,我看着你,你脸上笑着,心却在苦着……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这样笑,太令人心疼了……”
湛兮感人肺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阵系统音,在脑海中阴阳怪气地唱了起来——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