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前画面却依然没有变化——
祝辞眠竟然还在宿舍。
听自己把一切最真实的丑恶模样都再无任何遮掩,完全摊开在阳光下,祝辞眠竟然还没有被吓跑。
戚时本以为祝辞眠这个晚上,无论如何都是会去林柚郁那边住,不会回到宿舍来,更不会想见到自己的。
可祝辞眠没有。
他没被吓跑。
不但没有被吓跑,竟反而…
反而现在,身上还穿着戚时的衣服。
是件款式简约的白衬衣,原本在戚时身上合身得体的衬衣,穿在祝辞眠身上,却宽大空荡得像个大睡袍。
像是把祝辞眠整个人都罩在里面了一样。
更衬得他像只格外好欺负的美味小猎物。
戚时喉结难以克制微微一滚,舌尖就又抵上了犬齿。
他又忍不住自嘲想笑。
笑自己果然是疯狗,在这样的时刻,竟依然会生出发狂般想要把祝辞眠完全占有的念头。
甚至更胜一筹。
在最癫狂的意识下,戚时是真的曾有一瞬想过,如果祝辞眠真的害怕了,想要逃跑了,自己或许真的会像他们曾经玩过的密室故事里那个男人一样,造一座巨大的金丝笼。
当然,与那个男人不同的是——
那个男人是单方面囚-禁,而戚时会做的,是把自己和祝辞眠一起关进笼内。
互相束缚,谁都别想逃脱。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又开始滑向不可控的危险境地,戚时蓦然向后退了一步。
薄唇微动,可还不等戚时发出声音,祝辞眠就跑了过来。
“戚戚!”祝辞眠伸出手,去牵戚时不自觉攥在一起的手指,他语气雀跃道,“你快进来,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戚时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做了个回避动作。
他向来没什么情绪的黢黑眼眸中,此时此刻,罕见晕开极为明显的茫然。
“是在做梦吗…”戚时低喃一声。
不然,他的眠眠怎么还会来牵他的手,还会用这样甜的语气同他讲话,甚至还说…
有东西要送给他?
不过很快,戚时就又摇了摇头。
他从没做过这么好的梦。
这段时间,戚时夜复一夜的梦里,梦到最多的,就是祝辞眠被他吓跑的背影。
“你说什么?”没听清戚时讲话,祝辞眠下意识问了一句,又鼓了鼓脸,更用力去牵戚时的手,“你别躲呀!”
戚时这次没有再避,而是任由祝辞眠牵住了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宿舍里。
关上宿舍门,祝辞眠吸了吸鼻子,才忽然发现了什么,他仰头问戚时:“戚戚你喝酒了?”
虽是问句,但其实用的是肯定语气。
祝辞眠已经闻到戚时身上明显的酒味了。
并不难闻。
反而和戚时原本的洗衣液亦或沐浴露味道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格外独特的气息。
很令人沉迷。
祝辞眠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口气。
“嗯,”戚时低哑应声,“和乔燃喝了一些。”
喝的是乔燃提前选好的威士忌。
只不过原本是用来庆祝的,今夜却成了消愁。
祝辞眠忍不
住小声咕哝了一句:“好傻。”
他讲这两个字的声音很小,戚时没听清,下意识“嗯?”了一声,尾音微微扬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戚时的嗓音比起平时要更为低哑而略显醇厚,祝辞眠莫名就听得红了耳朵尖。
他把戚时径直牵到了画架前。
“做好准备了吗?”祝辞眠又支着两只小红耳朵仰头问戚时,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给你看送给你的礼物了哦,是我特意给你画的!”
戚时目光落在画架上,大脑罕见空白一片。
祝辞眠边说,就抬手揭开了原本罩在画架上的防尘布,将里面的画纸完全露了出来。
戚时看清那幅画的瞬间,呼吸就倏然一滞。
祝辞眠画的是他。
这当然不是祝辞眠第一次画戚时了,相反,他画过很多很多次,在各种情景下,各种姿势的戚时。
但面前这一幅,却和祝辞眠以前画过的都不一样。
面前这幅画上,只有戚时的一张脸。
可这么说又不完全准确。
因为这幅画上,戚时的两边脸很不一样。
一侧,就是戚时本来的模样。
准确来说,是戚时日常面对祝辞眠时的模样,深邃眉眼染着浅淡笑意,薄唇微微上挑,俊美而又温柔。
可另半张脸,却被祝辞眠加以想象,用夸张的手法给戚时画出了狼的耳朵。
眼神中透出极其明显的侵略意味。
甚至薄唇张开,还画出了像狼一样尖锐锋利的獠牙。
戚时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摸一摸祝辞眠送给他的,这幅不同寻常的画。
可又在指尖堪堪要触到画纸的瞬间,顿住动作。
在这一刻,戚时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却不敢触摸,更不敢开口问。
就像长久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乍然见了零星光亮,是不敢靠近的。
恐是虚幻一场,一眨眼就会消失。
可下一秒,戚时就被这独属于他的光,扑了满怀。
“戚时,”祝辞眠整个人都埋进了戚时怀里,他叫了戚时的全名,却不是为了质问,而是极其认真甚至堪称郑重道,“我现在可以很有底气说了,说我对你的喜欢,就是真正的喜欢。”
是我知道了你最真实的模样,但还是喜欢。
很喜欢,非常喜欢。
超级无敌特别喜欢。
“所以你不用害怕,”祝辞眠学着戚时平时安抚他的模样,不甚熟练却很温柔,轻轻拍着戚时的后背,每一个字都讲得无比清晰,“不用害怕会吓到我,更不用害怕会失去我,因为这都不可能发生。”
停顿一下,祝辞眠又仰起头,直直望进戚时的眼睛,不闪不避。
他纤长睫毛簌簌轻颤起来,黑亮眼眸染了明显的羞怯。
但还是把想讲的话直白讲了出来——
“戚时,我…我本来就是你的,你想对我…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明明祝辞眠讲这句话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很软。
就像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
可也就是这轻轻一下,却仿佛在顷刻之间,煽起了戚时心尖的烈火。
以一股仿佛能将一切腐朽都烧成灰烬的猛烈趋势,势不可挡席卷而来。
戚时垂眼注视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的祝辞眠,全身肌肉紧绷如蓄势待发的弓弦。
“眠眠,”竭力把控着语气,戚时嗓音哑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想对你做的事情,或许比你所想象的还要疯狂百倍吗?
知道疯子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吗?
知道给我这样的许可权,就可能会被我从你最会画画的漂亮手指开始,一寸一寸吃掉吗?
戚时话音落下,祝辞眠没有再讲话。
可他却用实际行动,给出了
最为直截了当的答案。
他忽然抬起手,指尖探向自己身上,戚时大衬衣的纽扣,缓缓解了起来——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戚时,我在邀请你,邀请如你所愿,完全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