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 窗外天空隐约透出鱼肚白。
街上已陆续响起早餐小摊热闹的吆喝声。
室内明亮顶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只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正散发暖黄光晕。
可即便是如此完全称不上明亮的光线, 在此刻, 依然不难让人借此辨出房间内的狼藉——
床上, 木质地板上,真皮沙发上, 飘窗上,乃至浴室内…
都是乱的。
祝辞眠同戚时这样多年养成的整洁习惯,在这个晚上好像一夜之间,就完全被抛弃了。
衣服手环,甚至枕头抱枕, 都肆意躺在各处。
餐巾纸团, 揉皱的毛巾, 手铐, 毛笔,还有…
还有一些讲出来就会让祝辞眠羞到爆炸的小东西,更是被丢得到处都是。
而原本透明干净的大落地镜上,此时竟都被晶透液体像泼墨般泼了大片。
留下清晰而又混乱的痕迹。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
这个夜晚,这个房间曾见证过什么样的旖旎与疯狂。
而此刻,制造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 正坐在床边, 垂眼深深注视独属于自己的珍宝。
戚时抬手, 轻轻用手背去蹭祝辞眠的脸颊,嗓音温沉而又关切:“眠眠, 有哪里不舒服吗?”
祝辞眠已经全身脱力到甚至连睁眼睛都觉得疲惫, 但听见戚时这样问, 他就还是立刻闭着眼睛弯起嘴角,摇头轻声道:“没有,就是好累,也好困…”
戚时的手掌就又微微上移,轻缓落在祝辞眠额头,修长手指轻捋他散乱的发丝。
“眠眠,”戚时阖了阖眸,又叫了祝辞眠一声,语气比刚刚更为温缓,他忽然道,“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把自己控制好。”
是真的十足歉然——
毕竟即便暂且压下其他一切不提,只论客观上的,祝辞眠的身体是真的比同龄人弱太多了。
虽然现在祝辞眠说没有不舒服,只是单纯觉得累且困,但戚时真的很怕一觉醒来,甚至不需要这么久,祝辞眠就会出现什么身体状况。
如果真的因为这样让祝辞眠生病了,那么戚时之前好不容易卸下的枷锁,可能就又都会回到他身上,甚至变得比起之前更为沉重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戚时眸底就又不自觉沉郁了两分。
在心里唾弃自己最终,还是做了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其实开始时候,还是有些许理智残存的,但越到后来,祝辞眠愈发配合,越能清晰在那张看起来好像还很纯真稚嫩的脸颊上,看见明显的情动,戚时那本就残存不多岌岌可危的理智,自然是被火一般的渴望烧成了灰烬,彻底烟消云散。
“不许道歉!”可祝辞眠忽然响起的严肃语气却把戚时拽回了神,祝辞眠勉力睁开了眼睛认真看向戚时,他又抬手回握住了戚时的手,故意捏了捏戚时的手指,祝辞眠一字一顿道,“戚戚,不许你在这件事情上道歉,这明明就是我也愿意的,我也喜欢的,你现在道歉算什么?”
明明就是你我双方都能够获得愉快与爱意的事情,你这一道歉,好像就把这变成了强迫。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戚时微怔,明白了祝辞眠后面没有讲出口的话。
“是我说错话了,”戚时眸底的沉郁顷刻间就又褪去了,转而盈开浅淡的温柔笑意,他转口保证道,“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再这样说。”
祝辞眠还不满意,他强调道:“是连想都不准这么想!”
“嗯,”戚时立刻点头,从善如流改口,“以后都不会再这样想。”
祝辞眠这才满意,他轻哼一声,薄薄眼皮就又要阖上了。
可戚时却又忽然问:“是真的很喜欢?”
语气一改先前的严肃,反而染了两分揶揄意味。
祝辞眠一顿,
耳朵尖就又红了。
当然喜欢了。
戚时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即便确实会有些些痛。
更何况祝辞眠从小就是个小娇气包。
不过那只是开始。
很快,祝辞眠就觉得像是坐在热气球里飘了。
祝辞眠闭着眼睛笑,他难得没有直白回答戚时的问题,反而轻声反问:“戚戚,你觉得呢?”
没感觉到我和你一样享受其中吗?
戚时眉梢微挑,眼底笑意愈深。
当他然感觉到了。
在那时,祝辞眠和戚时是每一个细胞都完全相通的。
一切的一切,都与彼此完全共享。
“感觉到了,”戚时忽然又俯下身,贴在祝辞眠耳边,讲悄悄话般轻笑道,“感觉到我的眠眠…真的很甜。”
祝辞眠这一晚上已经要被戚时逗坏了,现在他真的受不住了,干脆就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松软枕头里,生硬转移话题:“快…快睡觉,真的好困了!”
戚时喉咙中又溢出两声模糊笑音,他低头又珍之重之百般温柔,轻轻吻了吻祝辞眠额头,才低声道:“你先睡。”
祝辞眠立刻就又睁开了眼睛,疑惑问:“那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戚时温声道,“我只是不太困,过一阵就睡。”
祝辞眠乖乖“哦”了一声,就又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困到极限了,而现在一切结束,还被戚时都仔细洗香香过了,不出两分钟,就陷入了梦乡。
呼吸变得绵长而又均匀起来。
戚时坐在床边,又深深注视了一阵祝辞眠的睡颜,才忽然站起身,仔细替祝辞眠盖好被子,转而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找出一包没开封的烟,还有一个打火机。
戚时转身,放轻脚步走去了阳台。
阳台门是透明的,透过玻璃,戚时依然能够清晰看见房间内的祝辞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