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进来了。
华阳警惕地往里面挪,同时捡起另外两封家书,一副防着陈敬宗窥视的模样。
陈敬宗没往她身边凑,见四个箱笼还摆在屋里,他一一打开看了看,全是绫罗绸缎,以及御寒的上等皮毛斗篷,而这些东西,明明她自己也带了几箱子过来。
“皇上、娘娘还真是疼你,唯恐你在这边吃苦。”
坐在椅子上,陈敬宗对榻上的公主说风凉话。
华阳看着信,漫不经心道:“谁让我招人疼呢,不像有的人。”
夫妻俩在各自父母面前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陈敬宗淡然喝茶:“你再招人疼,还不是嫁了我。”
华阳:……
他到底是自贬呢,还是在自傲?
当天夜里,夫妻俩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一阵喧哗吵醒。
陈敬宗侧耳倾听,猜测道:“三嫂大概要生了。”
华阳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罗玉燕这胎是个女儿,却并不记得孩子出生的具体日子,别提侄女,她连陈敬宗的生辰都是他死后才记了下来。
为什么会记住,因为陈敬宗的忌日与生辰,是同一天。
他活着时,自己不在意不张罗,家人们也不会再特意为一个成家立业的大男人庆生。华阳嫁过来的第一年,婆母倒是对她提了提,华阳给婆母面子,当晚叫厨房给陈敬宗做了长寿面,这家伙居然以为她在暗示什么,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一直折腾她到半夜。
第二年婆母再委婉提醒,华阳怕陈敬宗又乱来,只当不知,陈敬宗好像也根本没记着,照旧早出晚归地当差。
后来他死在战场,噩耗传来,华阳听婆母哭诉为何是这一天,才明白他竟是死在生辰当日。
怎么有这么苦命的人?
黑暗中,华阳同情地抱住了陈敬宗。
陈敬宗愣了愣,马上反抱回来,一手别开她散乱的长发,就往她脖子上亲。
华阳:……
她拧他的胳膊。
陈敬宗深深吸气,撑起上半身,看着她道:“我以为你想要。”
华阳:“女人生孩子如闯鬼门关,既然知道三嫂要生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
陈敬宗:“她生又不是你生,与你何干?”
华阳只把他推了下去。
陈敬宗白高兴一场,仰面躺着,对着帐顶平复身体。
这边安静,前面浮翠堂的动静越来越大,没过多久,罗玉燕痛苦的叫声传了过来。
这是华阳第二次听她叫了,叫得她也身上难受,她连陈敬宗的那个都怕,无法想象生孩子该有多煎熬。
她急着转移注意力,于是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男人。
陈敬宗:“既然不想,少动手动脚。”
华阳收回手,面朝他躺着,小声道:“我怕疼,以后咱们只生一个,你觉得如何?”
她不喜亲近别人家的孩子,却想有自己的骨肉,但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多。
陈敬宗刚平复下来的呼吸立即又重了:“大半夜的,你真要跟我聊这个?”
华阳:“跟你说正经的呢。”
陈敬宗:“正经能生出孩子来?”
华阳:……
她生气地背了过去。
陈敬宗却贴了过来,修长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不许她躲。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把她的力气都咬没了。
片刻后,他问:“真想给我生孩子?”
华阳气息不稳:“什么叫给你生?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是给我自己生。”
陈敬宗:“行,只要孩子是我的,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一个不少,十个我也不嫌多。”
这话又满满的全是不正经,她就一个驸马,孩子不是他的,难不成她会给他戴绿帽子?
华阳继续拧他。
陈敬宗按住她的双手,明明知道不可为,还非要白费力气。
华阳的中衣也是织锦的料子,很薄的,这要是被他蹭坏了,丫鬟看见多丢人。
“够了。”她努力装出一点都不喜欢的语气。
陈敬宗又赖了一会儿,声粗气重地躺到一旁。
华阳看着他模糊的脸庞轮廓,睡不着,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
半晌,她摸了摸陈敬宗的胳膊:“我想要孩子,可也不想太早就生,咱们多等几年行不行?”
陈敬宗偏过头,声音微冷:“什么意思?等的这几年都不许我碰你?”
华阳:“不是,只是晚点生孩子,总有别的办法避孕。”
她的姑母安乐长公主早就死了驸马,府里的面首基本没断过,如何在不伤身子的情况下避孕,姑母肯定有妙计。
等年后除了丧,她写信问问姑母。
现在就算了,免得姑母以为她不想早生孩子是假,丧中寂寞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