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鉴苦笑:“那就让犬子试试吧,只是他那人,公主若知道他的真性情,一定看不上。”
这次陈廷鉴回府,直接带回了相看的日子。
陈伯宗、陈孝宗一起来了四宜堂。
陈孝宗:“四弟跟我们说实话,你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挺高兴的?那可是皇上娘娘最宠爱的公主,宫里宫外早把公主的美貌传得天上人间独此一份。”
陈敬宗:“你当我是你,挑媳妇只看脸?我想娶一个温柔贤淑的,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陈伯宗:“你若抱着这种念头去相看公主,不如让父亲带着你直接去宫里请罪。”
陈敬宗:“我想想还不行了?又没有真的做出来。”
陈孝宗:“大哥不用理他,他在咱们面前逞强,回头见了公主,骨头肯定比面条还软。”
陈敬宗嗤之以鼻,他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软过。
因为陈敬宗不肯配合,陈伯宗、陈孝宗也没能劝出什么结果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夜里,陈敬宗双手垫在脑后,脑袋里想的全是她。
“出去!”
“我数到三,你再不停我就喊人了!”
牡丹花变成的妖精公主,明明长得那么勾人,偏偏娇气得不行,就没有一次让他尽兴过。
陈敬宗要是个心狠的,可以不管她,可他做不来那么畜生的事。
再娶一次,她不高兴,他也得白受煎熬。
所以,到底娶还是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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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五,陈敬宗以及几个锦衣卫的人都被指挥使刘守待到了宫里的演武场。
没多久,皇帝一家来了,景顺帝、戚皇后走在前面,十七岁的华阳公主牵着九岁的小太子走在后面。
陈敬宗看了过去。
皇家四口迎着东边的阳光走来,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有时让他爱得发疯,有时又能让他怄得想要吐血的牡丹花公主。
他不记得上辈子她是不是穿得也是这么一身,因为那时候他光盯着她那张白得发光的脸了。
连脸都这么白,身上得白成啥样?
就这么一个念头,一个粗俗无比的念头,那时他就决定要做一回驸马。
华阳牵着弟弟专心走路,一直到在观武台上坐下,她才漫不经心地看向下方的两排锦衣卫,并迅速认出了里面的陈敬宗。
再次看见那张阔别三年的脸,华阳心里便开始发酸。
她垂下眼,慢慢平复心绪。
无人知道,她是重生之人,她知道从现在到元佑三年腊月会发生的一切大事。
那些大事,包括陈敬宗会死在战场,包括公爹会病逝,包括弟弟会查抄陈家。
除了大事,还有她与陈敬宗的四年夫妻生活,几乎没有多少欢笑回忆的夫妻生活。
华阳很清楚,她还是反感陈敬宗的某些坏习惯,可陈敬宗也有他的好,他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及时的帮助,他也会在她不需要的时候沉默离开。他虽然靠着公爹陈廷鉴轻松地拿到了大兴左卫指挥使的官职,可他聪慧有勇有谋,最后以英雄的身份战死沙场。
华阳不忍他再英年早逝,不忍公爹以及整个陈家再经历前世的苦。
所以,她愿意再嫁陈敬宗一次,她会试着好好地与陈敬宗过日子。
“姐姐,你猜哪个是陈敬宗?”小太子侧过来,悄悄问姐姐。
华阳淡笑:“猜不到。”
小太子盯着其中一人,道:“我猜长得最俊的那个是,也有点像陈阁老。”
华阳便又往陈敬宗那边看了眼。
恰好陈敬宗也在看她。
华阳若无其事地避开了。陈敬宗从未掩饰过对她色相的痴迷,此时不看她才怪。
几场比试后,轮到陈敬宗上场了。
指挥使站在台上,装模作样地向帝后一家介绍陈敬宗的身份。
小太子朝姐姐使个眼色。
华阳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陈敬宗开始与对方动手了,两人比的是枪。
华阳看着他的身影,鬼使神差想到了在姑母那里看到的比试,假如这场相看由姑母来安排,大概也会让陈敬宗脱了衣裳吧?
公主的思绪就又飞到了某些夜里。
陈敬宗长得好看,他的身形也英武挺拔,宽肩窄腰的。只是那时候华阳不懂欣赏,也不能学会投入,导致每次她都觉得难受,每次都要赶他离开。
正与人比枪的陈敬宗,也分了两分心给台上的牡丹花公主。
见不到人,还会犹豫要不要成全她,现在见到人了,陈敬宗突然不想再成全。
他就不信了,一辈子他捂不热她的心,再来一辈子还捂不热!
“铛”的一声,对手手里的枪被陈敬宗挑飞了!
这之后,陈敬宗又一连胜了七人。
景顺帝、戚皇后笑着看向女儿。
华阳只当没有察觉。
这场相看不久,景顺帝正式下了赐婚的圣旨,定在十一月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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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了婚,公主那边有礼部帮忙筹备婚事事宜,陈家这边也要做相应的准备。
陈敬宗不管那些俗务,只提出他要回趟陵州,把老太太接过来喝他的喜酒。
陈廷鉴:“你祖母年纪大了,她又不习惯京城这边的气候,尤其是秋冬,何必折腾。”
陈敬宗何尝不知道,可老太太只剩几个月的寿数了,走前能看到他成亲,能看到身边子孙满堂,肯定比上辈子要满足。再说了,老太太来了京城,可以请这边的名医甚至太医帮老太太调理身体,调理好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难得他有这份孝心,陈廷鉴同意接老太太来京,但他不同意让老四去,怕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耽误了十一月的婚期。
陈伯宗在大理寺做少卿,离不开,陈孝宗在翰林院,请四个月假并无大碍。
陈孝宗七月中旬出发,经常日夜兼程,省了去时的路程,中秋后就到了陵州。
老太太听说孙子要娶公主,别提多高兴了,这一高兴,也不嫌进京辛苦,马上就叫人收拾东西。
陈孝宗当然也要邀请二叔一家进京吃席。
人多了,尤其要顾及老太太的身体,回城一行人走得很慢,险险地赶在婚期前五日抵达京城。
华阳对陈家这边的变化一无所知。
她在忧心与陈敬宗的洞./房花烛。
上辈子陈敬宗那么命苦,战死在自己的生辰当日,华阳对他很是怜惜,可这份怜惜并不能让她忘了新婚夜自己吃的苦头。
“都要出嫁了,盘盘怎么还愁眉不展的?”安乐长公主进宫来瞧侄女,看出了侄女的隐隐不安。
华阳这会儿的脸皮比上辈子十七岁的时候要厚些,又关系到疼不疼的大问题,她也不扭捏了,拉着姑母到内室,吐露自己的担心。
安乐长公主点点头:“这是个问题,以陈家的家风,陈四郎肯定是个愣头青,不小心都有可能弄伤你。”
华阳:……
弄伤倒不至于,因为在那之前陈敬宗已经被她赶出去了。
安乐长公主:“姑母帮你想办法,保证在你出嫁前夕预备齐全。”
在这方面,华阳还是很信任姑母的。
“对了姑母,我还不想太早怀孕。”
“聪明,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多快活几年才是真的,放心,姑母都给你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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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仪程与上辈子一样,没什么新鲜的,待到黄昏,华阳已经坐到了四宜堂的新房。
陈敬宗拿起漆进秤杆,挑起公主头上红红的盖头。
华阳看他一眼,再落落大方地扫视一圈围观的宾客,除了俞秀、罗玉燕以及孩子们,其他人她都没什么印象。
陈敬宗也没表现出什么稀奇来,中规中矩与她完成了新房这边的所有礼节。
这之后,陈敬宗就去前面敬酒了,女客们也都散去。
陈敬宗到了前院,先看向富贵。
富贵隐晦地点点头。
陈敬宗面露笑容,像每一个新郎官那般高高兴兴地招待宾客。
他忙着喝酒,陈伯宗留意着大局,注意到武清侯世子戚瑾匆匆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有些疑惑,问出去送过戚瑾的小厮:“武清侯世子去了何处?”
小厮神色怪异:“世子去净房了,可能身体不适,一直……”
陈伯宗:……
不会自家饭菜哪里出错了吧?
因为此事,整场宴席陈伯宗都提着心,直到宴席结束宾客陆续散去,再也没有其他人出事,陈伯宗才松了口气。
四宜堂。
陈敬宗刷了一次又一次的牙。
富贵:“四爷,够干净了,再刷牙都该脱层皮了!”
陈敬宗含糊不清地骂道:“你懂个屁!”
上辈子他就是瞎倔,为了点鸡毛蒜皮的琐事让她看不顺眼,这辈子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她还能挑什么毛病。
沐浴焚香,去了酒气,陈敬宗终于来了后院。
朝云四个大丫鬟喜气洋洋地招待驸马。
陈敬宗只看着一身红衣的公主,今晚什么时候就寝,得公主发话。
华阳叫丫鬟们退下。
她再看向陈敬宗,道:“桌子上是姑母赠我的西域美酒,你去帮我倒上。”
陈敬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桌子上果然摆着一个精致的酒壶,还有一个精致的小酒碗。
上辈子好像没有这些。
但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公主太小气,西域美酒也不分他几口。
陈敬宗走过去,一手端着小酒碗,一手提着酒壶,倒的时候背对着她,悄悄往手心倒了些,再飞快地舔掉。
嗯,西域美酒也没什么稀奇。
他再把酒碗端给床边的公主。
华阳看看他修长宽大的手,还没喝酒,人就开始发软。
接过酒碗时,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
陈敬宗觉得奇怪。
华阳已经接过酒碗,以袖掩面,三口喝得干干净净。
带着果子酸甜气息的酒水一路往下冲,所过之处皆窜起星火般的热意。
最初尚且能够忍耐,当陈敬宗重新坐到她身边,看似恭敬实则暗暗打量她时,华阳体内的那些点点星火瞬间有了燎原之势。
华阳闭上眼睛,不露痕迹地道:“你可以侍寝了。”
陈敬宗:……
怎么觉得她这句话,比上辈子说得更霸气?
可他知道,她就是个骗子,她所能允许的侍寝,从来就没有超过一刻钟,回回都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