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苏瑜放纵自己理智在身体里激荡,她离开沈同宜寸余,在她轻轻颤抖的唇上说:“呼吸。”
沈同宜身体一震,立时大张开口去抢夺氧气。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眼里迅速漫上来的湿气是对有人无声地控诉。
她认错,不再占据她赖以生存的唇,轻柔细密的吻从唇角到耳下,碰一碰她红透的耳垂,低头在她散发着滚烫热意的颈边。
“啊。”意料之中的惊呼响在徐苏瑜耳边。
它经过了沈同宜润泽的唇口,带着那里面的湿气,比宣自于喉咙的那一声好听百倍千倍,同时也给了徐苏瑜最好的反馈和提示——沈同宜时不时冷待她,到现在还在怀疑她,也许不是因为没有良心,而是和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确定。
喜悦顿时涌上心头,徐苏瑜的吻慢下来,爱恋地吮在那里。本能支配着她的行动,她一点点抬高沈同宜的手,在她头顶交错相叠,一并握于右手,空出来的左手握了握,将她的脸拨向左边,留下白皙美丽的脖颈一览无余。
……
沈同宜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到底持续了多久,只记得不论是开始的野蛮,还是最后的温柔,她胸腔里的氧气都好像被谁垄断了,怎么都拿不到足够的补充。
她急喘着,被人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上,耳边嗡嗡的,是她的说话声。
“沈同宜,现在告诉我,我喜不喜欢你?”
沈同宜的神思混乱不堪,受到惊吓的心还在怦怦乱跳,闻言她眼眶一热,毫无震慑力地质问:“你干嘛突然这样?”
“让你确定我喜
不喜欢你。”
“你以前不会这么野蛮。”
“现在不是以前,我已经40岁了,不再是有大把时间可以等你的十几岁。”
“你……”
沈同宜慢半拍捕捉到徐苏瑜话里的重点,她眨了眨潮湿的眼眸,疑惑不解:“你十几岁的时候等我什么?”
徐苏瑜说:“等你长大,向你表白。”
“!!!”沈同宜脑中轰隆一声巨响,难以置信地说:“你十几岁就喜欢我?!”
徐苏瑜说:“是。”
这怎么可能?
她一直以为是她在单恋,一直这样以为的!
没想到苏苏竟然……
喜欢得再早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跟别人结婚生子了。
巨大的悲伤和自己竟然允许一个有妇之夫吻自己的背德感砸下来,沈同宜突然有力气推开徐苏瑜,大声骂她:“你不要脸!”
骂完,自己先哭得不能自己。
徐苏瑜静着,茫然地问:“我怎么不要脸了?”
她们都已经成年,且相互喜欢,她甚至因为知道她脸皮薄,硬是忍了一路把她带回来家里,才和她说那些话。
吻她虽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只道脖颈,并没有其他冒犯之处。
她怎么就不要脸了?
是沈同宜喜欢她的程度还没到她可以吻她的程度?
她好像真的还不知道沈同宜什么时候喜欢的她,喜欢到什么程度。
徐苏瑜看着面前大声哭泣的人,嘴唇在颤,数度后,润了一下干涩的唇,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沈同宜,你是不是还没那么喜欢我?”
“鬼扯!”沈同宜恼羞成怒,抓着什么词就用什么词,完全不管它粗不粗鲁,“你是我初中看到第一眼就心动不已的人,往后三年,天天吃醋又不敢吃醋,天天试探你,天天因为你的无动于衷难过,但还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就算你走了也一边努力学习想考最好的学校,一边等着你回来给我挑一条你看中的裙子,向你表达喜欢。这是没那么喜欢你?那病房里看到你第二眼,我的全世界都成了你呢?我明知道你已经有了家庭,不可能再喜欢我之后,还是决定一直喜欢你又怎么说?”
“你都不知道我做下这个决定花了多大力气,中间有多难过。”
“为了不破坏你的家庭,我不敢认你,连带的,连清儿都不敢去见,就怕万一露馅儿了,你又跑来对我好。”
“你一对我好,我就控制不住去喜欢你。”
“你对我那么好,我一点也不想做那个破坏你家庭的坏人,更不想你被人戳脊梁骨,可你,你……”
沈同宜说不出来亲啊,吻啊这些羞涩的字眼,脸上才退下去的红晕腾一下爬上来,气得声音都高了:“徐苏瑜,你这个坏蛋!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沈同宜快速转身,要去拉门。
……拉不开,门把都按不下去。
“你给我开门!”沈同宜命
令道。
徐苏瑜还沉浸在她刚才那些话带来的冲击里,喜悦也因为受惊过度,还在发蒙,她抿了一下唇,平静地走过来替沈同宜开门。
拉开一道缝,再关上。
沈同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你想囚禁我吗?”
徐苏瑜说:“不想。”
“那你为什么关着我?”
“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想听。”
“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没有情人,没有谈过恋爱。我喜欢你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亲你也是第一次亲一个人。”
她终于想通了书架旁边,专门点赞过她朋友圈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后退,以及初见那天,她的病房为什么会忽然陷入安静。
两次都是因为她提到了“女儿”。
她的忽冷忽热,时进时退全都是因为喜欢她,却不能喜欢她。
她刚刚想起来她在路边说的,远离她,是为了她好。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徐苏瑜胸中滚烫,看着被直上直下的情绪捉弄得呆若木鸡的沈同宜说:“我是有一个女儿,那个孩子是我的病人之一,我从福利院领养的。她叫齐旸,和你妹的女朋友在同一家福利院,你妹之前惹女朋友生气想讨好她,那个孩子刚好是她在意的,你妹就来找我,让我帮那个孩子。我因为你,答应了,之后一帮两年,和她产生了感情。”
徐苏瑜松开门把,看了眼沈同宜泛红的手腕,还是把手垂下来,说:“沈同宜,除了感情,我领养她还有一个原因,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沈同宜如梦初醒,脑子里立刻有一个念头闪过:“因为喜欢我?”
这个原因,苏苏已经说在开始了。
“不喜欢你,我能像个疯子一样,决定和一个连清明中元都不肯回来看一看我的死人谈一辈子恋爱?!!!”
和一个死人谈一辈子恋爱,那她就注定要孤独一辈子。
那个过程太漫长了。
收.养一个孩子,抚养她长大,可以分散孤独带来的负面情绪,让她一路坚持下去。
……
沈同宜看着徐苏瑜的眼睛,心跳得很快,胸口满得像是要炸开了,脑子却跟灌了浆糊一样,白茫茫的一片。
她愣在门廊里,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抬眼看到徐苏瑜专注的目光,她眼睛一眨,泪珠子滚下来。
徐苏瑜伸手接了一颗,说:“沈同宜,我这辈子只想过你,别的再好,都不是我中意的,所以你,任何时候都不用吃我的醋。”
沈同宜的心脏被狠狠击中,“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这是她生来第一次这么委屈放纵。
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胸腔被爱意充盈之后,智慧、成熟、忍耐统统都会变成摆设。
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个爱翻旧账的人。
“你干什么不早跟点我讲?这些天,我一想到你有别人了就难受,眼泪
都要哭干了!你还说你不喜欢红茶,还把我看过的朋友圈藏起来,我都看到了!你……”
“我错了。”徐苏瑜说:“我应该坚定自己对你的判断,第一眼就认出你。对不起。”
沈同宜一拳打在棉花上,整个身体都踉跄着栽向了它。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人,哽咽中带着一丝羞涩:“知道错了,做什么还不抱我?初中被例假疼晕,吓哭我那次,你就没有抱我,现在还要这样吗?”
徐苏瑜说:“不了。”
她现在被一望无际的喜悦支配着,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和她拥有完全相等的生命长度。
这样,她就永远不必再担心失去。
徐苏瑜慢步走过来。
没有了先前的怒火,她手和胳膊都是软的,一寸寸靠近沈同宜的腰,感受到她一瞬间的紧绷,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
那一秒,两人同时一愣,一个红了眼眶,一个轻而易举就用眼泪打湿了对方肩头的衣服。
“沈同宜,我们谈恋爱吧。”徐苏瑜声音响在寂静里,听得人心里酸软一片。
沈同宜无不坚定地说:“嗯!”
徐苏瑜笑了一声,把沈同宜抱得很紧很紧。
她们站在门廊里,从天边尚有一丝夕阳的余晖一直抱到夜色悄然淌进客厅。
整理好自己的沈同宜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徐苏瑜的房子说:“苏苏,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
徐苏瑜没想到她们和好之后的第一次话题会和钱有关,她怔了一秒,说:“算是。”
沈同宜说:“我没有钱,也没有好工作,和你的朋友差距很大。”
“?”所以呢,“他们谁能像你一样,想叫我徐苏瑜就叫我徐苏瑜,想叫我苏苏就叫我苏苏?我说的话,他们谁敢说我是在鬼扯?”
沈同宜脸上一红,小声说:“不许记仇。”
徐苏瑜:“好。”
徐苏瑜抬手看了眼时间,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沈同宜脸上的不舍一闪而过,点了点头:“嗯。”
徐苏瑜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也不舍得她走,一秒都好像不行了,但是,“你现在是林冬年。去你家那天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身份,那在我们的关系没有曝光之前,你就要按时回家。”
沈同宜顺着问:“要是哪天关系曝光了呢?”
徐苏瑜眸光轻闪,说:“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住在一起。”
沈同宜依旧点头,心想住在一起应该很甜蜜,不止每天都能见到对方,还能抱在一起睡觉。
两人一前一后从门里出来,乘坐电梯下楼。
下行到一半,旁白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地呵斥:“不要脸。”
徐苏瑜转头:“这次是因为什么不要脸?”
沈同宜满脑子都是延迟想通深意的“住在一起”,不想理她。她很矜持把头一偏,看到镜面上倒映着自己——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脖
子里有一个鲜红的斑。
门廊里的记忆纷至沓来。
沈同宜连忙抬手捂住脖子,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徐苏瑜现在清醒理智,想起自己不久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悄悄红了耳背。
之后一路,沈同宜的手没有一秒落下,防徐苏瑜像是在防贼。
徐苏瑜有口难言,快把她送到楼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提醒:“沈同宜,有个词叫掩耳盗铃。”
沈同宜语速很快:“我知道。”
“你一直这么捂着,本来没事的,别人都会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这样吗?”
沈同宜将信将疑地垂下手,走过一盏昏暗的庭院灯,停在夜色里说:“苏苏,你没有把我怎么样,是我把你……”
沈同宜话到一半,呼吸都变重了。
徐苏瑜顺理成章地猜测,她没有说完的话会很有分量。
徐苏瑜问:“你把我怎么了?”
沈同宜快速看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立刻把头转头一遍,看向很远的地方。
徐苏瑜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做心理建设。
半晌,沈同宜抬起一只手,贴在了徐苏瑜胃部。
“?”
徐苏瑜没领会其中意思,正要询问,忽然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胃部转了个方向,指尖朝下,同时缓慢地向下移动。
一直到靠近“岔路”的入口,轻轻一抖,停在那里说:“我在梦里亲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