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是什么地方?阎王爷进了都得脱层皮,她身份再尊贵,还能尊贵得过那些皇子公主?而且沈知珩可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当然,他们也没有旧情可言,甚至因为她时常胡闹,他还有些厌恶她。
所以他不会趁机公报私仇吧?
贺嫣越想越怕,等随着两个飞鱼卫进了皇城司正厅后,更是紧张得手脚不知该往哪放。
她没等太久,沈知珩便来了,贺嫣听到脚步声回头,立刻习惯性地挂上笑容:“无忧哥哥。”
沈知珩扫了她一眼,直截了当:“是自己招,还是我刑讯逼供?”
贺嫣:“……”
沈知珩面无表情到主位坐下,立刻有人奉了杯茶:“提醒你一句,人证物证皆在,你最好是配合点。”
“不可能,我分明……”话说到一半,贺嫣意识到说漏嘴,立刻闭嘴了。
沈知珩扫了她一眼:“分明什么?给了封口费?天真,即便是你家中忠奴,到了我皇城司也不敢不说实话,更何况只是你十两银子临时找来的打手。”
一听他连几两银子都报出来了,贺嫣顿时放弃挣扎:“是我干的。”
“原因。”
贺嫣吸了一下鼻子:“因为我刚知道,他赵家六年前也曾落井下石。”
沈知珩一顿。
“所以我打他一顿,不过分吧?”贺嫣理不直气也壮。
沈知珩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去。贺嫣被看得不敢与他对视,只能故作无事地望望天看看地。
许久,沈知珩将茶杯放下,瓷器底座与红木桌边碰撞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仿佛撞进贺嫣的心里去。
“贺嫣,”沈知珩缓缓开口,“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下狱了。”
贺嫣:“……”
“六年前构陷过贺家之人,每一个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又怎会时隔六年再去报复?”沈知珩神色淡淡。
贺嫣心想那时候还没有皇城司,你怎么知道每个人都受到惩罚了?
沈知珩见她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终于耐心耗尽:“来人,带贺小姐去内狱……”
“我不去!”贺嫣吓一跳,眼看着有飞鱼卫进来,连忙表示,“我说实话!真的说实话。”
沈知珩摆摆手,飞鱼卫立刻退下了。
贺嫣一脸为难,纠结了半天后憋出一句:“那我说实话的话,你不准生气。”
“说。”
“……是因为你。”贺嫣小小声。
沈知珩不解抬眸。
贺嫣轻咳一声:“也不是全因为你,我就是看不惯那种明明喜欢的是男人,却骗女子成婚的家伙,骗婚生子也就罢了,还动不动摆出一副旧情难忘的德行,好像他多深情一般……”
“什么意思?”沈知珩蹙眉打断。
贺嫣顿了顿,声音更小了:“我之前见过他向你递手帕……”
沈知珩沉默了。
“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这个秘密保证只有……”
“贺嫣,”沈知珩声音泛冷,“你以为我喜欢男人?”
“不、不是吗?”
两人沉默对视许久,沈知珩气笑了:“以为我喜欢男人,却还大言不惭说喜欢我,贺嫣,这样戏弄人很有意思吗?”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不影响我喜欢你。”贺嫣嘴硬。
“可笑。”沈知珩甩袖离开。
贺嫣怕他把自己丢下,连忙追上去:“我不过是喜欢你,怎么就可笑了?我也没有戏弄你,你要是不信的话……”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贺嫣情急之下去拽他的袖子,沈知珩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转身攥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门上。
门外飞鱼卫听到动静下意识往这边看,看到这一幕后吓得赶紧溜了,顺便帮他们沈指挥使清场,短短一瞬的功夫,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怎、怎么了?”贺嫣看着沈知珩冰凉的眉眼,突然生出几分怯意。
沈知珩眼睛漆黑晦暗,内里犹如冬夜深潭,叫人难以瞧出深处漩涡。
许久,他缓缓开口:“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贺嫣愣了愣,心突然凉了半截:“……什么意思?”
沈知珩看着她,表情愈发冷淡:“六年前,我亲眼看见你趁二殿下睡着,剪下他一缕头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是大褚未婚男女互许终身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贺嫣彻底怔住。
沈知珩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松开她的手后淡淡道:“虽然不知你为何要假装喜欢我,但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
否则如何,他没有说,贺嫣却听出了他的威胁,硬生生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