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沈知珩面无表情,非常冷血,气氛却莫名缓和许多。
贺嫣撇了撇嘴:“你要是信我,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自证了。”
沈知珩又看她一眼,转身去柜子里取了药膏和纱布。贺嫣见状,立刻将脖子伸给他。
沈知珩看出她的意思,眉头又皱了起来:“自己擦。”
“我看不见,而且也下不去手。”贺嫣眉头紧锁,说完之后见沈知珩迟迟不动,眉头又挑了起来,“别跟我说你碰不得人啊,刚才抓我的手腕,还跑来扶我,不都没事吗?现在让你给我上个药反倒为难了,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沈知珩已经抽掉一只手套,剜一大块药膏摁在她的伤口上,顿时疼得她吱哇乱叫。
“公报私仇啊你!”她眼泪汪汪。
沈知珩没什么表情:“是你让我擦的。”
“我没让你用这么大力气!”贺嫣控诉。
沈知珩沉默片刻:“我没用力。”
贺嫣才不信,但箭在弦上,只能让他速战速决。沈知珩垂下眼眸,已经蜕皮到发皱的指头上粘满药膏,在她细长的伤口上来回涂抹,与她光洁的皮肤相比,他的手指又秃又丑,还凹凸不平,只是简单涂个药,都像是亵渎。
贺嫣正咬着牙默默忍受上药带来的刺痛,突然发觉他的动作好像慢了下来,于是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他粘着药膏的手指已经泛红。
“不会是起了敏症吧?”她赶紧抓住他的手腕仔细观察,“怎么红成这样?”
问这句话时,她的眉眼间没有半点厌恶与排斥。
沈知珩紧绷后背盯着她看了片刻,默默将手抽回来:“我没事。”
“没事也要清洗一下,”贺嫣说完,又赶紧补充,“稍微洗一下,可别一直搓洗。”
沈知珩不动。
“去啊。”贺嫣又一次催促,却不认为沈知珩会听她的,然而……
沈知珩竟然起身了,还真的走到水盆旁将药膏洗去。贺嫣惊讶得眼睛都睁圆了,一只手下意识捂上脖子。
受伤还有这种好处?那是不是还能有别的好处……贺嫣殷勤上前,亲自递了手帕给他。
沈知珩接过,一边仔细擦手一边淡淡道:“不可能。”
“……我还什么都没说。”贺嫣无语。
沈知珩将手帕丢回来:“到了皇城司的案子,只有真相,没有隐瞒。”
“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就是普普通通一点小争执而已,哪配称是皇城司的案子,”贺嫣一脸讨好,“再说我也是为了你才去打人的,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沈知珩:“不能。”
贺嫣:“……”
“没事了吧?”沈知珩问。
贺嫣:“什么没事?”
“若没事了,我便即刻将你收监。”沈知珩折回桌前,将手套重新戴上。
贺嫣怔怔看着他,半天才不可思议地问:“你要将我收监?”
“嗯。”
“收到哪?”
“皇城司内狱。”
贺嫣倒抽一口冷气:“你知道那里关的都是什么人吗?!”
她本意是自己就算有罪,也不至于关进内狱,结果沈知珩听到她的提问,竟然真的回答了:“知道,反叛谋逆,杀人纵火,拐卖人口……”
说完,他静了静,抬眸看向贺嫣,“还有套麻袋打人的。”
贺嫣:“……”
半晌,她艰难开口:“你不觉得,我犯的错跟这些人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吗?”
“的确,”沈知珩在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倒一杯茶,“但我也没办法,皇城司只有一间内狱,只能将你关在那里。”
贺嫣:“……就没有别的办法?”
沈知珩递到唇边的杯子突然停下,缥缈的白烟逐渐模糊了他的脸:“皇城司也不是全然不讲人情,若是罪不至死的犯人病重,倒也会另寻一间房给她养身……”
他话音未落,贺嫣已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之前还偷看他一眼。
沈知珩静了半晌,唇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