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沈知珩已经将她拉了回来,伙计立刻捧着托盘走了。贺嫣再追已经晚了,只好无奈开口:“哪有这样买东西的,我连买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太贵了,满京都那么多权贵,也没谁来珍宝阁像逛菜市场一样。
“是你方才看超过两眼以上的。”沈知珩道。
贺嫣愣了愣,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沈知珩趁她失神的功夫,已经先一步下楼了,贺嫣沉默半晌,又回头看了一眼货架。
珍宝阁的伙计打包功夫一流,他们下个楼的功夫就已经全部整装妥当,正一件件往沈知珩马车里放。
沈知珩走到一楼,顺便将那对珊瑚耳环买了,这才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东西装车,偶尔有人经过认出他,便会笑着说一声恭喜。日头正烈,一声声恭喜送来,沈知珩的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贺嫣从珍宝阁出来时,东西已经全部装好了,两人坐上马车刚要离开,掌柜突然急匆匆跑出来:“二位稍等,小的这儿还有一样东西要呈给二位。”
马车停下,戴着手套的手挑开车帘:“何物?”
“是二殿下送给二位的新婚礼。”掌柜笑成一朵花。
贺嫣听到二殿下三个字,眼神晃了一下。沈知珩面色平静,并未回头看她:“呈上来。”
“他说您二位要成亲,肯定会来鄙处选物件,索性买了之后先留在此处,等二位来了一并带走,也省得他再专门跑一趟,他还要小的代为转达,说他没有亲自送去,实在是近来事忙,万一拖得久了反倒不美,不如由小的转交。”
掌柜说着,将一个红盒呈了上去,等沈知珩接过来,车夫立刻勒紧了缰绳。
马车朝着贺家方向飞奔,经过闹市外头喧哗一片,马车里却是寂静无声。
贺嫣尽可能忽略沈知珩手中的红盒,手指却不自觉攥紧了衣裙,她能感觉到沈知珩此刻心情并不怎么样,但也不知该说什么。
正沉默时,沈知珩突然开口:“我将东西扔了如何?”
贺嫣眼皮一跳,半晌憋出一句:“都、都听你的。”
沈知珩眼底闪
过一丝嘲讽,还是将东西给了她。贺嫣讪讪捧着,小心翼翼地问:“要不你留着吧。”
沈知珩闭上眼睛,眉眼间皆是冷倦。
贺嫣见状,便也不吱声了。
一直到分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贺嫣看着仆役将奇珍异宝抬进家中,这才捧着红盒回到寝房。
“小姐,这是什么?”琥珀好奇地凑过来。
贺嫣看了眼盒子,竟然没有打开的想法。琥珀识趣地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惊呼一声:“好漂亮!”
贺嫣顿了顿,还是伸着脑袋看了眼。
是一对纯金打造的兔子摆件,眼睛是红宝石,耳朵又镶了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也是沈大人买的?”沈大人为自家小姐一掷千金的事,片刻间已经传遍贺家,琥珀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兔子打量,“真不像沈大人会买的东西。”
“是二殿下送我们的新婚礼。”贺嫣回答。
琥珀愣了愣,不自觉去打量她的神色。
半晌,她感慨地叹了声气:“看来小姐是真不喜欢二殿下了,若是换了平日,收到他的东西肯定恨不得原地打开,今日竟然没什么兴趣。”
贺嫣苦笑,心想哪是不喜欢,只是应对沈知珩太累,提不起精神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她最近确实很少想到二殿下,可能是因为好几天没见面了吧。贺嫣打起精神,带着琥珀去找祖父报备今日的事了。
贺均本来还有所怀疑,一看沈知珩送来那些东西,心顿时就定了。开玩笑,将半个珍宝阁都搬回来了,他沈知珩即便是这些年有些经营,也得花去大半身家。
贺均是心定了,贺嫣却是说不出的惆怅,坐在自己的小院里一直消磨时光到晚上,要更衣休息时,一样东西从怀里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琥珀好奇接过。
贺嫣一看顿时敲了下脑袋,连忙抢回来:“糟糕,把这东西忘了,赶紧叫人套车,我要去寻沈知珩。”
琥珀:“小姐要把东西给他送去?那直接等明日下聘时给他不就好了,何必大晚上再跑一趟。”
“这东西需要特制的玉石箱保存,咱们家又没有,我已经在怀里捂一天了,再放一晚肯定要坏,那么贵的东西……”
贺嫣嘟囔着往外跑,琥珀只好去套马车。
今日闲聊时,贺嫣知道沈知珩晚上也要当值,便直接来了皇城司,果然一问门口守卫,他此刻就在里头。
贺嫣想了想,还是亲自将东西交给他的好,于是请守卫去禀告一声。守卫知道她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得令立刻往院里跑。
天刚黑,路上还时常有行人和马车经过,贺嫣安静站在门口看着车来人往,想到自己明日就该定亲了,心里一阵恍惚。
沈知珩出来时,就看到她孤零零站在灯笼下的背影。
他沉默一瞬,还是朝她走去:“找我何事?”
贺嫣回头,对上他冷戾的眼睛后心口一颤,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身上什么味道?”
沈知珩脸色一变,立刻退后一步,神色也有些不耐烦:“究竟有什么事?”
贺嫣被他的态度吓到:“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送什么?”沈知珩蹙眉。
贺嫣忙从怀里掏出来:“珍宝阁伙计说,这东西要放玉石箱里保存,味道才不会变,但我买完忘了给你了,我家又没有玉石箱,所以现在给你送来……我在怀里捂一天了,你回去先试一点看有没有怪味,若是有就扔掉吧。”
沈知珩看向她的手,里面放着一盒小小的熏香。
“是安神的,里头有好几种珍药,你有了这个,就能睡个好觉了,”贺嫣说着,露出肉痛的表情,“当然了,要是坏掉了,还是不能点的。”
月光下,沈知珩看着小小的熏香盒,自接过新婚礼便聚集在心口的郁气突然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