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吃东西！”顾年说。

因为离开就是永别, 所以现在就连脚下的土壤，微风拂过的树叶尖都成了稀奇物件。他既要吃东西，又要出去看风景。

两人拿着牛奶面包和零食走到飞行器外面，从上流下的小瀑布碰撞在石头上溅起水花, 山风吹过来非常凉快。

顾年给傅刑司找了两张大叶子垫在屁股下面, 两人都丝毫不讲究的坐在地上, 看山风，小瀑布, 绿叶和白山腰的白雾。

吃完面包, 顾年抓起一小捧土壤丢进面包的透明包装纸里, “待会一起带走吧，塑料袋在山里不降解来着。”

傅刑司看了他一眼，突然问：“很紧张？”

顾年愣了一下，伸出自己一直颤抖的手指：“看出来了？我就是有点激动，也有点不舍。”

傅刑司说：“那边有你的家人, 你上街不用带帽子遮掩兔耳, 还有你想尝试的可以在空中飞的星车，我可以带你。”

一直垂在发侧的垂耳抖了一下, 像是在附和一般，顾年眼睛一亮，侧身指着垂耳给傅刑司看：“你看，它刚刚跳了一下, 看来它也很开心！”

其实能去什尔星系他确实很高兴，但眼下的旅程让他有点紧张，有人对深海恐惧, 有人对未知的东西恐惧。顾年是后者。

而且他以前看从卫星角度拍摄的地球图片, 像是个包着白雾的湛蓝水球, 很漂亮，但如果代入卫星视角去看，这高度也太让人腿软。

傅刑司握住顾年的手腕，“放轻松。”

顾年深吸一口气，手腕上那灼热的温度比没有氧气的太空还勾人心神：“我尽量。”

傅刑司笑着说，“今晚还是我抱你，放你一个人我怕你今晚睡不着。”

顾年愣神，他刚刚一直在想什么来着？

在想人类探索宇宙的发源史，宇宙的奥秘，天体运动的轨迹……

现在什么也想不动，脑子一片空白，笑得好乖：“好呀。”

吹了一下午山风，晚上八点过一点，新的能源加满这架老旧的飞行器，两人回到飞行器。

傅刑司修长的手指像弹琴一样在按键上按，不断有指示灯亮起。

顾年坐在旁边乖乖的看着，因为紧张，他手里紧握一瓶水。

他正面有一块大玻璃，能看清正面的所有视野，这一点很像在开车。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八个监控器，记录着所有方位的景色。

“急救设备检测中，检测到急救设备已经使用过现在已失效，是否补充？”

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声音吓了顾年一跳，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僵硬的女机器汇报声，声音还超级大。

顾年听见傅刑司说：“否。”

“能源系统检测中，检测到只有55%能源，是否补充？”

“否。”

“起飞环境检测中，检测到起飞环境过于逼仄，坠机比例过高，是否使用拖车改变起飞地点？”

“否。”

“紧急提示，检测到飞行器20年没有保养和检修，可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是否还要使用该飞行器？”

“是。”

一溜水的否和最后一个是听得顾年心惊

肉跳，但看到傅刑司认真到显得冷漠的侧脸，他又觉得安心，手里拧着塑料瓶，数排指示灯噔噔噔亮起，顾年听见女机器声说。

“现在预备起飞，10，9，8，……3，2，1”

顾年身体猛得在椅子上一滑，他抓住把手。这震动感像是在坐拖拉机，仔细感受，其实是飞行器四周的棱角不停的在和山洞碰撞。

在他想要害怕前，飞行器已经飞出去，时间没用到0.01秒，唯一能留下的证据就是正面的玻璃上满是水花，像是刚下过雨般，显然是飞行器经过山洞前的小瀑布，被淋的。

现在视野一下变得开阔，就是飞在天上。

不知速度多少，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顾年心想，也没那么恐怖嘛，驾驶员是傅上将，稳稳的安全感。

女机器声说：“检测到氧气稀薄，是否开启制氧系统。”

“是。”

这个“是”字让顾年的心提起来，“这是到哪儿了？”

“快到太空。”

顾年心一凛，一个充满未知的地方。

但让他觉得欣慰的是，眼前的场景很漂亮，是一片银河。

但八个监控器里，好几个都出现了地球身影，小小的一颗，从地球的大小能想象出自己处在的高度，那肯定是高于最高的楼房，高于飞机，高于云层，甚至高于一些卫星。

腿好软。

顾年死死逮住把手，傅刑司担心的看过来。

倒是顾年自己很快调节好心情，先说：“我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

“有不舒服的给我说。”

“我会哒。”那个“哒”字可劲俏皮，如果不看说话人的苍白脸色，光听声音是很甜的。

“你可以去后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