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芬大学。
宋羽河找了半天才找到体检处, 拿了单子开始排队等。
上周陆镜还兴致勃勃地要陪他来体检,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宋羽河就戳开光脑给陆镜发消息。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在哪儿啊】
想了想之前薄峤和他说要加标点符号, 他又发了个。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发完后宋羽河耐心等了半天, 抽血都到他了陆镜还没回消息。
宋羽河怕针戳到自己身体里的场景,针还没戳呢他就捂着眼睛闷声和57说话:“好疼啊。”
57说:“很快就好。”
宋羽河还是怕, 捂眼半天,那给他抽血的小姐姐忍着笑说:“已经抽好啦。”
宋羽河这才试探地张开眼睛,发现他手臂上已经贴了个医用胶布,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57说:“不疼吧?”
宋羽河将抽血的单子拿好,摇摇头:“不疼, 没感觉哎。”
抽血加一系列的体检用了两三个小时,宋羽河早上空腹,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在莫芬芬长大已经饿习惯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薄峤养刁, 饿了一顿就手软脚软。
DNA的ID结果要在半小时后出,宋羽河想等拿了参赛ID编号之后再去吃饭,就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水, 打算用水垫吧垫吧。
体检大楼的茶水间空无一人, 宋羽河饿得连喝了两杯才好受点。
他昨天病了一场,蔫哒哒地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十分钟之后, 茶水间外面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羽河在里面的桌子上趴着,绿植挡住他的身体,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听到脚步声,宋羽河也没动, 只是恹恹睁开眼睛顺着绿植缝隙看了过去。
来人还是熟人。
周一旋沉着脸一脚踢开门, 随意瞥了一眼发现茶水间没人, 便将门反锁上,皱着眉接了一杯水。
喝水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一遇到这人准没好事,宋羽河也不想和他再起冲突导致机械大赛都参加不了,又病怏怏地趴了回去。
周一旋面无表情地拿出一瓶药,抖着手将几颗药丸塞到嘴里,用一杯水送下了肚。
他按着心口闭眼缓了一会,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就在周一旋将药瓶收拾好,皱眉要出去出去,宋羽河的光脑突然“叮”了一声。
周一旋浑身一僵,冷冷回头看去。
宋羽河迷茫地坐起身来,点开光脑看了看。
是负责体检的老师,让自己过去一趟体检办公室。
应该是DNA编号ID要出来了。
宋羽河也没多想,恹恹地爬起来,背着书包离开了茶水室。
周一旋死死看着他的背影,五指不自觉地收拢起来,怔然的视线猛地变得凶狠。
他……
看到了?
宋羽河想要去吃东西,飞快跑到了办公室。
里面的女老师正对着光脑上的检测报告眉头紧皱,招呼他坐下。
“宋羽河是吧?”
“嗯嗯。”宋羽河坐下来,两只手扒在办公桌边缘,眼巴巴地看着她,想要快点拿到DNA编号ID,好出去吃饭。
老师却没有像其他那样直接给编号,而是问一些不相关的问题:“你的身份ID是什么时候注册的?”
宋羽河迷茫地说:“就前不久吧,秦老师给我注册的。”
“你还未成年,又没有监护人,所以他给你注册的是暂时身份ID。”
宋羽河不太懂这个,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有问题吗?”
他有些害怕因为这个暂时身份ID不能参加机械大赛,脚尖都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老师忙安慰他:“这个暂时身份ID没问题,等你成年后就能自己去办正式的身份ID了,主要是你的DNA编号有些问题。”
“啊?”宋羽河扒着桌子边,急急地说,“什么问题啊?影响我参加比赛吗?”
老师哭笑不得:“不是比赛的问题,是你的DNA编号已经有人注册过了。”
宋羽河茫然地说:“DNA编号能相同的吗?”
“当然不能了。”老师将光脑的异常页面给他看,“你的DNA和另外一个人有100%的相同率,意思就是说,要么你的DNA编号是假的,要么他的是假的。”
宋羽河忙说:“我……我的是真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要不要再抽我一管血验验看,两管也行。”
见宋羽河急得脸色煞白一片,老师轻声安抚他:“没事没事,先不要着急,老师再帮你查查看好吗?”
宋羽河眼圈发红,他想要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并没有作弊之类的,但又不知道拿出什么证据,只能手足无措地坐着。
老师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来:“吃吗?甜丝丝的。”
宋羽河饿得受不了,也没拒绝,接过来乖乖道了谢,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吃着。
老师给他又查了查另外那个相同DNA的身份ID,但那个人的身份似乎被人屏蔽,身份ID档案显示一片空白,连名字都没有。
这个靠她就没办法解决了。
老师叹了一口气,说:“羽河是吧,你先回去等消息好吗,老师把这个提交给上面再核实一下,你保持光脑通讯畅通,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宋羽河将小面包吃完,讷讷地说:“我还能参加比赛吗?”
“如果核实好没问题的话还是能的。”老师没把话说死。
宋羽河也没死缠烂打,起身道了谢,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老师叹了一口气,将DNA异常的报告提交了上去。
“叮”的一声。
墓地中,宋关行将玫瑰花放在墓碑前,点开光脑看了看,是固定给玫瑰美人打通讯的闹铃提醒。
陆镜受不了这种氛围,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宋关行靠在墓碑旁的树上,直到闹铃响了一分钟,他才身心俱疲地按掉,打开了通讯。
他的光脑设置了程序,除了闹铃和玫瑰美人的通讯号外,其他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
很快,对面接通了。
宋关行轻声说:“妈。”
“怎么晚了一分钟呀?”玫瑰美人笑着说,“你和小止在一起呢?”
宋关行呼吸一顿,盯着墓碑上孩子的照片,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深深吸气,半天才笑着说:“是啊。”
“小止长大了吗?”
宋关行看着那带着生涩又稚嫩的笑容的照片,喃喃地说:“长大了。”
“真好啊。”她看起来有些神智不清晰,说着漏洞百出的话自己却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妈妈也想见小止,他什么时候回南淮啊?”
宋关行心想,他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说完话之后,小声嘀咕了几句:“小止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宋关行微微仰头,用手背挡住双眼,从指缝间看着头顶上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聊完,宋关行将光脑通讯挂掉后,整个人像是抽去了所有力气,精疲力尽地靠在树上,仿佛要支撑不住身体了。
宋流止来伏恩里找过他好几回,每回都要哥哥带着他植物园里看花。
因为只有这里的玫瑰开得最好,最艳。
宋关行时至今日都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当年,他明明只是在参加机械大赛,刚从体检处拿了DNA编号ID出来,宋家的通讯就打了过来。
说你弟弟出事了。
宋关行只记得自己当时懵了好半天,才飞快挂断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