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再遇段阳(1 / 2)

帝都守卫严密, 百里渡月捏诀之后,身形一隐就不见了踪迹。桑非晚则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趴在附近的听风水榭里休息打盹, 同时暗中掀起眼皮, 不着痕迹望风。

百里渡月已经是天衍境高手了, 偷一颗珠子应该不难, 可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否则岂不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堂堂苍都城主,跑来帝都当小贼,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偏偏百里渡月对这件事执念颇深, 拦都拦不住。

桑非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观察四周, 就在这时,远处的花.径忽然走来一名端着酒盘的仆役, 他目光不经意一瞥,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无他,那仆役的容貌竟与段阳如出一辙。

当初段阳挨了一顿板子被扔出城主府外,一条命只剩了半条,兼得又被桑非晚灌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药, 换做普通人,不死也残。

没想到他不仅活着, 还跑到了帝都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命吗?

桑非晚思及此处, 皱眉从袖子里悄无声息抽出了一柄匕首, 这还是百里渡月之前给他防身用的。段阳越是命大,他就越感到主角光环的强大, 主角光环越强大, 他就越想……

除掉对方……

桑非晚眼见段阳离开, 将锋利的刀刃藏于袖中,不着痕迹起身跟了过去。他虽然从来没杀过人,也不太想杀人,但段阳的存在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还是早些除掉为妙。

而走在前面的段阳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端着托盘行走在宫道间,七弯八拐,最后走到了一处外厅花园。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步入殿内,后腰就陡然抵上了什么东西,尖锐刺痛,夹杂着森冷的寒意。

段阳手一抖,托盘吓得险些从手中掉落。

“谁?!”

“嘘……”

桑非晚笑着以食指抵唇,在段阳耳畔低声提醒道:“最好端稳你的东西。你手若是抖了,我的手也会抖。”

刀尖悄无声息逼近几分,刺痛感愈发明显。

段阳冷汗直冒,他莫名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哆哆嗦嗦问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反派不应该多话,想杀人的时候直接一刀捅进去就行了,否则一定会出现各种意外情况。

桑非晚深谙此间道理,直接把段阳拽到一处隐蔽角落,手腕翻转,刀尖用力刺入,正准备把人捅死拉倒。然而就在这时,匕首却好似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死活就是刺不进去。

桑非晚无声眯眼:“嗯?你穿了锁子甲?”

段阳已经快吓尿了,托盘当啷一声滚入草地,连桑非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桑非晚眼见他身形瘫软,手腕翻转,正准备抹喉,一缕蓝光却忽然击中他的匕首,刀刃顿时飞出老远。

“谁?!”

桑非晚下意识看向来处,却听吱呀一声响,一旁的大殿双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黄袍男子。对方容颜温润,气度不凡,赫然是从宴会上离席的少君扶余浩。

桑非晚见状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行凶被抓了个正着,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正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解释刚才的一幕。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扶余浩语气无奈地斥责道:

“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副鲁莽的性子,无缘无故,杀他作甚。”

听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桑非晚闻言心中惊疑不定,到嘴的话也不由得咽了回去,心想难道扶余浩认识原身?而且听语气关系匪浅,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他是写小黄文的,不是写狗血文的啊。

天道就算会自动补全剧情,也不能补得这么离谱吧。

扶余浩好似没有察觉到桑非晚神情的异样,负手步下台阶,目光落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段阳身上,然后又轻飘飘收回视线,看向桑非晚:“本君当初命你隐去修为,潜入百里渡月身边,心中到底放心不下,便让眼线在外日夜监视,助你一臂之力。却不曾想见瞧见此人从府中被撵了出来……”

扶余浩说着笑了笑:“本君见他可怜,人还算机灵,就留在身旁伺候了。”

桑非晚没吭声:“……”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听扶余浩话里的意思,貌似他才是那个幕后指使者,可他与百里渡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百里渡月?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桑非晚终于干巴巴吐出了一个字:“……哦。”

他不敢多说,总感觉多说一个字就会露馅的样子。

扶余浩:“……”

扶余浩似乎是觉得桑非晚性情与从前有所不同,像换了个人,闻言目光颇为疑惑地打量了他片刻,但脸还是那张脸,没有任何被人假冒的痕迹。

静默一瞬后,扶余浩终于开口:“有事入殿说吧,外间人多眼杂。”

语罢看了段阳一眼,淡淡吩咐道:“退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段阳吓的够呛,闻言连忙收捡托盘离开了。临走前不着痕迹看了眼桑非晚,又暗自心惊地收回了视线,用力攥紧指尖,险些把肉掐下来。

怎么会是桑非晚?!

怎么会是桑非晚?!

段阳当初被系统绑定,必须攻略目标人物的真心才能完成任务,第一个目标人物就是百里渡月。他原本信心十足,但没想到遇上桑非晚这个灾星,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没能攻略百里渡月,还被打了个半死扔出府外。

他当初气息奄奄地躺在大街上,本以为自己快死了,但没想到被一名陌生男子救起,还阴差阳错来到了中洲帝都,在少君扶余浩身边伺候。

扶余浩就是系统给段阳规定的第二个攻略目标。

段阳为了保命,只能努力伏低做小,殷勤伺候扶余浩,然而刚刚有些起色,被对方收入麾下,怎么又遇到了桑非晚这个灾星?!

段阳莫名想起自己今日在后厨帮忙时,听见仆役私下闲谈,说苍都城主百里渡月带了一名容貌绝世的男子共同赴宴,并且他们二人已经结契为道侣,真是好生般配,心中忽然刺了一瞬。

为什么……

为什么桑非晚可以如此风光……

自己绑定了系统,自己应该是主角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却如此狼狈……

段阳在扶余浩身边伺候已久,颇得他的信任,对扶余浩安插了眼线在百里渡月身边的事也了解一二。只是他没想到桑非晚就是那个眼线,心中不由得暗自震惊。

你如果问段阳想不想完成任务,那必然是想的。

但你如果问段阳想不想报复桑非晚,他更想!

在生仇死恨面前,一切都得靠边站。

段阳当初被桑非晚害得险些致死也就罢了,那夜灌下去的药更是让他对床笫之事提不起丝毫兴趣,现在想活撕了桑非晚的心都有。

好啊……

真好……

段阳脸色阴沉地走在长廊间,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冷冷笑出了声。以百里渡月的性子,若是知晓桑非晚在骗他,也不知是何神态。

桑非晚啊桑非晚,你也有今天……

而另外一边,桑非晚并不知晓段阳的心理活动,迫于情势,只能硬着头皮和扶余浩步入了那所略显偏僻的殿阁。

扶余浩步入殿内,见正中间的瑞兽香炉熏香渐淡,从一旁取出雕花香盒,用勺子慢慢挑了一勺香料进去:“今日宴席实在无趣,本君便一人出来了,你怎么也在外间,百里渡月呢?”

桑非晚知道扶余浩是在打探百里渡月的情况,故意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他似乎不愿在席间多待,便提早离席了,我不知他去了哪儿,方才也在找他。”

扶余浩却笑出了声:“他自然是不喜欢在宴席上多待的,谁会喜欢待在杀父仇人的地盘上呢。”

他本是一句无心之言,然而却在桑非晚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杀父仇人?什么意思?!

难道百里清都当年的死因其实另有隐情,对方并非是因为重伤不治才死,而是被帝君扶余烬害死的?!

桑非晚无意识发挥自己的作者本能,在脑海中推测了一下来龙去脉:

帝君扶余烬爱上了千江月,但千江月当时已为人妇,于是扶余烬只能杀了百里清都,再把他的老婆抢到手?

可以。

说得通,也很合理。

但桑非晚还是想不明白扶余浩为什么要针对百里渡月,可惜他不能问,问了就露馅了。

扶余浩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漫不经心问道:“本君让你在百里渡月的杯盏中下药,你照做了吗?”

桑非晚闻言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道:“少君吩咐,岂有不遵之理。”

扶余浩:“真的?”

桑非晚反问:“自然为真,少君难道不信我?”

他一派从容不迫,眼中笑意幽幽,好似毒药蛊人,再不见从前的蠢笨模样。扶余浩原本只把桑非晚当做一枚稍有姿色的棋子,见状心中却有了些许细微的波动,笑着赞叹道:

“怨不得百里渡月都要与你结为道侣,君之容色,谁人能不动心……”

扶余浩语罢顿了顿,意味不明道:“非晚,再替本君办一件事如何?”

不如何。

桑非晚已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杀段阳了。他不杀段阳,就不会遇上扶余浩,不遇上扶余浩,就不会处于现在这种尴尬境地,走都走不了。

但为了能早点把人忽悠走,桑非晚只能硬着头皮道:“少君请吩咐。”

扶余浩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宴席结束后,百里渡月必然一刻也不会多待,你想办法把他留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在帝都留宿一晚。”

桑非晚心想那肯定没什么好事,不着痕迹打探道:“为何?”

扶余浩抬眼看向他,神情温润,笑意却不达眼底:“莫要多问,你不是说为了本君什么事都能做,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吗,怎么如今反倒犹豫不决?”

做你妈的梦。

桑非晚心想你算哪块肉,也配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面上却笑着道:“非晚只是想知道少君的打算,也好见机行事。”

扶余浩却还是那句话:“莫要多问……”

他冰凉的指尖缓缓覆上桑非晚的脸庞,似乎在给给予什么奖赏,低声道:“你只要知道,等大业既成,你日后会是本君身边最得宠的人就够了。”

事已至此,桑非晚终于弄明白了大概,原来原身是个悲催小忠犬,被扶余浩骗得团团转。“最得宠”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三岁小孩,现在谁还会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