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浩见她斥责,垂眸难言。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帝君扶余烬闻言终于有所反应,却是沉声吩咐道:“没听见你母亲说的话吗,还不放人离去。”
扶余浩顿了顿,只好应是。
帝妃见状这才眉头稍松,对帝君淡淡道:“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寝殿休息了。”
她语罢也不管扶余烬的反应,带着宫婢转身离开了此处,瞧着冷淡过了头,不禁让人怀疑帝君难道喜欢大冰块?
桑非晚巴不得赶紧走,见状暗中攥住百里渡月的手腕,正准备和他一起离去,然而刚迈出没两步,就见帝君在仆役簇拥下迈出大殿,头也不回地对扶余浩淡声道:“天衍境之下的人,可以自行离去了。”
众人闻言脚步俱是一顿,天衍境之下的人可以离去了?
什么意思?天衍境之上的不能走吗?
百里渡月见状微不可察勾唇,弧度冷冷,似乎早就猜到会有此结果。他懒懒一拂袖袍,直接搭上了桑非晚的肩,装出一副困倦醉酒的样子,漫不经心道:“罢了,时辰不早,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桑非晚还惦记着百里渡月身上的伤势,见状下意识搂住他的腰身,低声问道:“可是累了?”
百里渡月不着痕迹对他摇头,只无声说了三个字:“先回房。”
一旁有引路宫人,见状立刻将他们带去了落榻的殿阁。
扶余浩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他只远远看见桑非晚将百里渡月搂入怀中,垂眸低语了几句话,神情深邃温柔,与从前蠢钝愚笨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得出神了一瞬。
他不知桑非晚到底是做戏太真,还是真的动了情,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对方与从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扶余浩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说不清原因的那种。
桑非晚和百里渡月回到落榻殿阁之时,就挥退了仆从,反手把门带上。桑非晚在确定四周没有人暗中盯梢后,拉住百里渡月压低声音道:“游云仙君内丹被挖,此事背后只怕不简单,咱们还是早些离去吧。我刚才是不好拂了少君的面子,这才随口说留宿一夜,你怎么真的信了。”
百里渡月支着头靠在榻上,银发如霜,绯衣艳艳,闻言似笑非笑道:“本城主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此事背后不简单。只是扶余浩不知在打什么算盘,摆明了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何必在明面上与他起了冲突,到底是中洲的地盘,小心为妙。”
桑非晚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百里渡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躺上来:“先歇片刻,等后半夜护卫换值,我们再悄悄离开。”
桑非晚:“……”
也行。
桑非晚躺上去的时候,百里渡月自然而然枕在了他腿上,像一只猛兽露出了软软的肚皮。桑非晚垂眸盯着对方懒洋洋且无害的样子,有那么瞬间其实在思考要不要坦白从宽。
但从小的家庭经验告诉他,坦白通常会死得很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桑非晚一时犯了难。
就在他们二人靠在一起休息,静等后半夜来临时,外间忽然响起当啷一声重物敲击窗框的声音,紧接着有一团东西被人从窗户缝隙里砸了进来。
“谁!”
百里渡月素来警觉,见状目光一凛,掌心隔空而摄,那团东西还未来得及落地就被一团紫色的灵力击开,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直到此时百里渡月才看清,那团东西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张被纸包起来的石头,外面那层纸上似乎还写了一行字,依稀能从褶皱缝隙间看见“桑”、“晚”二字的偏旁。
“谁丢的?”
桑非晚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若无其事从矮榻上起身,想在百里渡月之前把纸团捡起来。然而刚刚弯腰,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纸团就嗖一声飞走了。
桑非晚下意识回头,却见百里渡月正盯着自己,手中不紧不慢把玩着那个纸团,似乎在思忖到底要不要打开来看。
“……”
艹,有灵力就是方便,捡东西都比别人快。
桑非晚莫名有些提心吊胆,面上却不显。他走向百里渡月,皱眉道:“此物万一有毒怎么办,城主还是快些丢掉吧。”
快丢快丢快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