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弈然眸色微动,蓦地睁大的眼睛藏不住眼底的思绪。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嘴角完全不受控制的上扬。
用着寻常语气诉说的话语,却犹如流光溢彩的繁星坠入心口,柏弈然一时间仿佛忘记了呼吸。
同桌离的很近,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手臂搭在中心线处不经意间会有触碰。
看着身侧虞书年面上温柔的笑意,柏弈然唇瓣轻启,喉结上下滚动,想说的话哽在喉间,半个字也说不出。
耳后的热意悄无声息的蔓延,搭在桌上的手指尖蜷缩复又放开,摩挲着卷子蓦地生出些许手足无措,一时间,连手该往哪摆都不知道了。
虞书年也在看着他。
可能柏弈然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但落在虞书年眼中,泛起薄红的面颊足以暴露他所有思绪。
虞书年轻咳一声,指尖点点卷子,“还不快写卷子,一会写不完了。”
柏弈然猛的回过神来,抿了下唇,扭过头不再去注视身侧的人,轻声应道:“嗯……好。”
“你俩说啥呢?让我也听听。”后排的樊天羽坐着无聊,又好奇一班的同学被老师安排来帮他们班。
毕竟在学生的想法中,老师已经把他们归为差班,开展这种互帮互助活动肯定优先选择的是二班三班那种,最次也得是四班五班有提升空间,他们七班都得被排斥在外了。
年级第一来年级倒数第一班,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樊天羽探身过来,精准的在两人中间的位置给自己脑袋找了个地方,“柏哥,你说……诶?你脸怎么这么红?”
柏弈然:“……”
你今天必走不出这间教室。
说话还不够,樊天羽还伸手帮他扇了扇,“今天有这么热吗?我怎么没觉得呢,不是说入秋以后降温吗,坐在风扇下面吹的我都打寒颤,你怎么还热成这样?”
‘嘎、嘣’
手里的笔不堪重负发出濒死的哀嚎,外面那层塑料壳在手掌的压力下显得摇摇欲坠。
柏弈然面无表情横了他一眼。
“?!!”
一个字没说,一句话没提。
樊天羽迎面缩了下脖子,木讷的眨眨眼睛,话是没听见,但后颈发凉的感觉激起了他弊害的本能,“呃……好、好像是有那么点热,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的笑了两声,感觉到他柏哥眼底的杀意渐浓,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直接对他这个无辜的后桌下手。
樊天羽适时地坐回自己位置,安安稳稳的当自己的隐形人。
连好奇的问题都不敢问了。
虞书年正垂眸认真写着手里的检讨,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奈何柏弈然刚才气势太盛,想忽视都很难。
柏弈然收回视线时,还悄摸的瞄了一眼虞书年,见他没有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重新面对桌上的数学题。
那道单个拎出来字他都认识,且能读懂意思,但连到一起以后就什么都看不懂,以及那些应该出现在英文中的字母,出现在数学题里面的以后,柏弈然没读完整道题,头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最终,在漫长的自己与数学的纠缠中,柏弈然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前所未有,学会用笔以来的,最为工整的……‘解,由题意得’。
交白卷的时候半点心里负担没有的人,面对这一道手写题目的数学题,平白生出一种把纸吃了的冲动。
虞书年时刻看着时间,早自习一共就这么点时间,抛开先前老师讲话的时间,也就剩下几十分钟,讲题要比做题废时多了。
表盘上的分针一到,虞书年先收起自己没写完的检讨,“做的怎么样了?”
柏弈然迟疑:“我……”
不用他多解释,虞书年已经看见了。
他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答案,面不改色的拿出另一张,“这上面是解这题需要用到的公式,我讲的时候你对比着看。”
柏弈然惊讶于他的细心,成绩被摊开的那点丢人的感觉,在虞书年的态度下无声被安抚,他正了正参考公式的角度,认真点头说:“好。”
虞书年在选题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柏弈然的基础。
没有选择难度过高的,是用高一的知识自己攒出来的一道综合题。
“这道题的切入点在第三个公式,你可以……”虞书年边说,边自己把完整的解题过程写了一遍,每说一句话都会有片刻的停顿,给足了柏弈然理解消化的时间。
柏弈然仔细听着,跟着虞书年的步骤走,时不时点头应嗯。
樊天羽在后面,视线左瞄右看的,虞书年讲题的声音不大,但坐在后排,他是完全可以听的清楚。
没由来的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
那现在坐在位置上的人真的是他柏哥吗?
樊天羽挠头,是不是有人趁他不注意魂穿了柏弈然?可恶啊……怎么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后脑上都跟刻了两个字——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