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停止了几秒,谈宁坦然地收回目光。
林颂安笑着同杨秉开打了招呼,然后走了进来。此时位置已经不剩多少,于是他像那天的谈宁一样,就近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
和谈宁中间隔了两个座位。
又是一阵阵的倒吸凉气。
谈宁觉得有些好笑。
林颂安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林颂安,两个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两个位置”的距离,既陌生,又不刻意。
这次大概不会有人嘲讽谈宁借着林颂安搞特殊了,但也不会有人过分解读林颂安这个举动的含义,因为谈宁和林颂安这两个名字,没必要重复出现在一起。
杨秉开把准备好的ppt打开,然后朝班级的学生笑了笑,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不说什么废话耽误大家时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法商融合是目前一个大的趋势,法和商的融合是一个充满哲学思维的概念,有没有法学院的同学来说说,法有哪几个基本特征?这个应该非常简单吧。”
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老师第一节课的第三句话就提人回答问题,都面面相觑扮起了乌龟。
杨秉开看了一圈,正准备继续自说自话的时候,谈宁举起手。
“这位同学,你来说,不用站。”
谈宁稍微抬了抬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冷漠样子,但回答问题却认真:“规范性、国家意志性、强制性、普遍性和程序性。”
“非常好,看来基本功非常扎实。”
谈宁回答完问题就低下头,余光瞥到林颂安弯了弯嘴角。
他莫名添了几分恼意。
谈宁这人的“怪”还体现在他对人冷漠,上课却积极,坐正对讲台的第一排已经很离谱了,他还次次举手回答问题,让那些本就看不惯他的同学又多了啐他的理由。
原本别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可林颂安笑了,他就觉得很气恼。
谈宁飞了个眼刀过去,林颂安嘴角的笑意却更深。
杨秉开继续道:“法律有这样确定性的特点,和自由化、充满了不确定的商业环境碰撞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林颂安似乎听得不是太认真,几次低头看手机,还回复了几次消息。
谈宁意识到自己走了神,于是把身体微微往另一个方向偏了偏,避免余光自作主张。
第一节课刚结束,雷忻就从后排走了过来,他拎起林颂安的包,说:“哥,坐后面吧,干嘛沾这种晦气?”
林颂安说不用。
“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雷忻查到了那举报信的来源是谈宁,本想撕了举报信直接去找谈宁,可校领导说谈宁证据确凿,言辞激烈,要是大事化无恐怕会引起更不好的影响,这件事不能直接处理,只能大事化小,给他一个取消当科成绩的处罚。
雷忻收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都蒙了,他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么会有人举报他作弊还举报成功了。
他原本对谈宁这个阴魂不散的beta只是厌恶,现在完全就是憎恨了。
刚想报复的时候,林颂安派他去上海接一个少时好友,雷忻的注意力就被岔开了,本想着不多计较,可今天一看到谈宁,他的火气蹭的一下又烧起来了,见谈宁全程背对着他们整理笔记,雷忻刚想走过去摔了他的电脑,就被林颂安拉住。
林颂安的表情有些严肃,眉宇间甚至有几分愠色,雷忻瞬间愣住。
林颂安向来待人温和,极少动怒。
如此这般,已经是不能再往前一步了,雷忻一下子蔫了,拎着林颂安的书包,说:“哥,坐后面吧,叶聆来了,在后面等你。”
林颂安看了谈宁一眼,见谈宁专心致志地敲击着键盘,仿佛戴了耳塞一般全程毫无反应,于是随着雷忻去了后排。
林颂安一走,谈宁身后的同学瞬间叽叽喳喳地八卦起来:“叶聆是谁啊?就是最后排那个卷头发的omega吗?天呐,他长得好漂亮,像个洋娃娃。”
“他和林颂安是青梅竹马,雷忻说的,说叶聆一直在国外读书,这次回来是特意给林颂安的外公过生日。”
“和林颂安是青梅竹马,那看来家里也是豪门吧,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好配啊。”
“真的,那个男孩子笑起来好可爱。”
“这画面真像电视剧。”
谈宁几次打错字,一个“法律适用”打了三次都是“法律实用”,怎么都改不过来。
可能是眼睛看电子屏幕看太久了,有点痒也有点模糊,他眨了眨眼,又活动了两下手指,第四次敲击键盘,等看清候选词之后,停顿了两秒,这次终于选对了。
他盯着自己的笔记,然后一直等到上课铃响,杨秉开走了进来,继续上课。
三节课上到将近九点钟,教学楼外已经完全黑了,谈宁收拾好书包,从前门离开。
他还是有些摸不清方向,但又不想随着人流走,就放慢步伐走在最后,四处张望有没有其他楼梯,好不容易借着隔壁自习教室的光亮,他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楼梯。
谈宁于是离开人群走了过去。
刚下到二楼转角处,忽然被人握住手腕带进了一间空教室。
谈宁闻到熟悉的味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封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