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啊,选择就是不同。
王一城也知道有工作机会,但是他简单判断一下就放弃,说起来,他其实不是不会算账,知道有个工作都是合适的。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干不来装卸煤那些重活儿。
那是干活儿吗?那是要他去死。
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力工的活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能耐人,好事儿也得有个强壮身体撑着,他自认为不行。至于给哥哥牵线,他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好。
他主要是知道他老娘田巧花没有那么多钱,他手里的钱都是够。但也就是够,没有更多了,毕竟他手里的钱也是当初戚秀宁留给他的。这几年也花了一些。
他不可能拿出去借给兄弟的,王一城不想拿钱考验大家的感情,到时候如果人家就不还呢。那可是要养宝丫的钱。王一城果断放弃了这个事儿。
一大早的,他就乐颠颠的叫起了闺女,打算去跟着陈文丽,这可是他们爷俩儿说好的。爷俩儿一起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与于招娣过来找顾凛,他们两个出门也够早的。
当然,顾凛没有拿什么金砖,第一次去,还是先问清楚。
于招娣倒是也听顾凛的,两个人捅捅咕咕的。
四个人遇上了,王一城笑着说:“你们感情可够好的。”
顾凛立刻冷脸:“你胡说什么。”
他扫了一眼穿的严严实实的父女俩,一他们这打扮就晓得是要上山,他嘲弄的撇撇嘴,小五子连个猎户都不是,领着闺女上山也就是玩儿,真是个废物。
一个男人,撑不起门户,就是狗屁也不是。
他可是马上就要做工人的人了,他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说:“于招娣,我们走。”
于招娣最喜欢他这种刚毅冷酷的范儿,这种男人真的一就硬气,就是小说中的“男主”,于招娣特别强调这两个字,其实就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将来一定要好日子过。
因为顾凛很能。
四个人一起走过巷子口。左右分开。
宝丫跟在爸爸身边,没走几步回头了一眼顾凛,抬头说:“爸爸,他们一起去公社。”
这是出村子的路,除了去村口洗衣服,一般人都是要出村的。
王一城:“他们应该是去国营饭店找那个大厨儿。”
他牵着女儿一起走,不过倒是没有去知青点,盯梢儿可没有这么盯梢儿的,他领着闺女在山脚下转悠,果然没一会儿,就到陈文丽进山。这倒不是王一城未卜先知,而是最近陈文丽是天天进山的。
别说他们,这早起上山的人还挺多的,再有三天就是冬猎,大家都想在冬猎之前进山的,希望有点收获。不然这外围的猎物可都保准清空。
山上隐隐约约也能到一些身影,王一城领着闺女远远的跟在陈文丽后面,陈文丽果然直奔着何家的陷阱。来这真是人人都想薅何家的羊毛。
王一城忍不住笑了笑。
不知道何家会采取什么措施,上两次的野猪,他就不相信何家不生气。这何家是猎户,一陷阱就晓得自家错过了什么,其实后来王一城复盘了一下两头野猪的事儿。
他揣测,之所以接连有两头野猪窜出来,应该是何家在陷阱上搞小动作了。
这就跟他故意折腾他二嫂一样,他用的也是猎户的老法子,他懂的,何家也懂。如果何家也用了一样的东西,那么野猪肯定是会去陷阱哪儿拉屎的。只不过接连两次都出了岔子罢了。
第一次是遇到了徐小蝶和顾凛,所以野猪有些慌乱,但是结果是好的,还是掉下去了。
第二次也是还没掉下去结果就遇见了陈文丽,结果就被陈文丽引出山了。
结果是这样,可他相信,何家是会想到的。
因为第一次掉下去的时候陷阱已经破坏了。
王一城多少还是了解何家的,他们为了自家过得好可不会管别人死活,之前的陷阱被偷被破坏,他们肯定是换了地方或者是用了别的办法规避。就是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处理的。
正是因为有这个担心,他很谨慎的最近没有去掏陷阱。
丢了一只鸡一只兔何家还能忍,错过两头猪……他们家背地里得疯吧?
其实王一城一点也没有猜错,何家几个兄弟自然是到陷阱被人破坏了。他们家设了陷阱,弄了草药引猪出洞,结果咧,给别人做了嫁衣,哪能高兴?
而且两头,是两头啊。
第一条掉进陷阱里不见了。
第二头窜出来被打死了,相当于他们错过了两头。
就很发疯。
王一城谨慎的跟在陈文丽身后,宝丫说:“陈阿姨好像再扒陷阱哎。”
王一城:“是啊,不过起来没什么收获。”
宝丫当然见啦,没见陈阿姨脸色好难的吗?而且都开始骂骂咧咧了。陈阿姨就是很会讲脏话的。宝丫跟着爸爸,颠颠儿的往前走,陈文丽倒是没留意他们,心情相当恶劣,她发现,何家好几个陷阱都调整位置了。
这家子鸡贼的,就让她沾点便宜怎么了。他们一家子都会打猎,难道还差那么点吃吃喝喝?她又找到一个陷阱,直接扒拉开:“啊!”
她刚扒拉开陷阱,就突然感觉有什么一下子窜出来,直奔着她的额头过来。陈文丽打架都要打出经验了,她仓皇一闪,咣当一下子摔倒在地。
三个松树楼儿直接砸过来,落在地上,陈文丽定睛一,瞬间就发现这是个小机关。不算复杂,但是拽了树枝儿,这玩意儿就会砸过来。这东西不是石头,但是这力道砸过来也挺疼的。
要是运气不好头破血流,运气好也得砸个红印子。
陈文丽楞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何家一群生孩子没□□儿的,就会搞小动作,卑鄙无耻,龌蹉可恨,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这么阴险,该死的东西。”
她坐在原地破口大骂,骂了一会儿觉得无,起身拍着土说:“这倒霉催的,保准是冲着我来的,这家子就不是好东西,等有机会我不收拾你们。”
她骂骂咧咧的离开。
王一城领着宝丫凑过去,作为总是掏人家陷阱的“坏人”,他觉得何家这不是防备陈文丽一个人,而是所有人。不过也别说大家都盯着他们家的陷阱,主要是,人家别的猎户守规矩,都不会在浅显的地方干这个事儿,但是何家就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到处都是。这玩意儿你弄得到处都是,那到的人自然多。有的人厚道不会动,但是总是也有人不管那些的。
反正,只要没有当场抓到,你还能打人不成?
王一城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何家现在都开始动手了啊。不过好在他们家也知道顾及人命,不敢用石头,要是用石头才是完犊子。
他观察这个不算复杂的陷阱,宝丫倒是在周围到处。
王一城:“你瞅啥?”
宝丫:“每次我到陈阿姨摔倒,周围都有好东西,我想找一找。”
王一城笑着说:“这让你说的,她咋还真运气这么好啊,她摔哪儿就……额!”
王一城仿佛被鸡掐住了脖子,他惊讶的着宝丫,宝丫大眼睛水汪汪:“你,有!”
还真有!
王一城:“……”
他都不知道说陈文丽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她每次都能发现的,但是每次都没有发现。
宝丫发现了什么呢?竟然是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身上带着伤,气若游丝的趴在草丛里,它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眼要断气儿。要是仔细一,它是从何家的陷阱里爬出来的,不过没几步就扛不住了。
陈文丽刚才坐在这里,手要是往后一摸都能摸到,然而,她没见。
王一城摸着下巴:“这可真是……”
古怪他妈给古怪开门,古怪到家了。
王一城有着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关于封建迷信,他还是相信的。别说他相信,村里一些老人家也相信啊,大家不敢说罢了。王一城现在就觉得,陈文丽能重来一次,多少还是有点运道的,不然咋总是有好事儿。
不过吧,这要说有运道,又好像不太对。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又没有运道到极点了。
这么近都不见,那难道真的不是极端的没运道?
有时候运气差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而是近在咫尺,却一无所知。
现在陈文丽就这样,就很离谱。
王一城笑了笑,琢磨下一次是不是也得去于招娣身边试一试,冷不丁的,他就想到十二生肖了。那天还真是在废品收购站遇见于招娣了。
“爸爸,你想什么呢。”
王一城揉揉女儿的的头,说:“我们宝丫真的很厉害。”
他一个大人都没发现,小宝丫竟然发现了陈文丽的这个事儿,可见他闺女真是机灵啊。抓着小兔子往背篓里一扔,说:“等我们吃烤兔子。”
宝丫:“好!”
她高兴的眼睛弯弯。
宝丫以前吃的也蛮好,但是这几个月出奇的好,她爸爸总是能弄来好东西呢。王一城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运势多少也上来一点了,当然了,这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牵扯女儿哼哼歌儿,宝丫:“我们还跟着陈知青吗?”
王一城:“走,顺着她的路线走一走。”
不一定要时时刻刻跟着,他们走一走这条路,总是可以的吧。王一城:“宝丫啊,兔子是你发现的,你说咱什么时候吃?”
宝丫:“我想现在就吃。”
馋嘴小女娃儿扬着脸蛋儿,倒是很直接。
宝丫:“我早上没吃饱。”
王一城睨着女儿:“你馋了就说你馋了呗,还说没吃饱,你早上喝了一碗麦乳精,还吃了一块蛋糕,又吃了早饭,你会没饱?”
宝丫哼哼一声:“你咋拆穿我。”
小姑娘嘟囔:“那我当然要找个借口呀。”
王一城笑了:“好好好,你找。反正爸爸让你决定的。”
宝丫立刻露齿一笑,王一城她灿烂的小脸儿和小白牙,突然说:“等过几天,爸爸带你去供销社照相吧。”
宝丫迷茫的着爸爸。
王一城真心的说:“你明年就七岁了,估计也要开始换牙了。到时候你可就有好几年都是小豁牙,先拍点好的照片,也留个纪念。”
宝丫:“!!!!!!”
家里小孩子多,小宝丫当然知道什么是换牙,她忧愁的捂住嘴:“我不想换牙,我不想做小豁牙。”
王一城:“没事儿,会长。”
宝丫哼了一声,会长也不好。
王一城:“到时候你没牙了,我们再去照几张,哈哈哈哈。”
当爸爸的乐呵呵,宝丫鼓起小脸蛋儿,相当生气。
王一城:“宝丫啊,小宝丫……”
宝丫:“你这样就很过分。”
王一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走,咱在溜达会儿。”
爷俩儿因为有个兔子的收获,状态很是松弛,这有收获和没收获可不一样。
两人跟着陈文丽走,发现她越发的往山里走,这个女同志胆子可是很大的,明明手无寸铁,就敢往里面走,他们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不敢进深山,山里是有好东西。但是也是真的可怕。
王一城走了一会儿,觉得周围都安静不少,这边绝对算是深山了,他果断:“咱不继续往前走了,不安全,走,我们回去。”
宝丫:“好。”
她软乎乎的:“爸爸,上一次的野猪,就是从这边来追我们的。”
她都记得呢。
王一城:“是啊,所以我们不往里走,免得真是再有个野猪,伤着人。”
他可以肯定,陈文丽是奔着何家的大陷阱去的,他可不趟这个浑水了。何家一次两次被坑,不可能没有防备的。他领着女儿往回走。没走多远,宝丫突然就滑了一下子,王一城赶紧拽女儿,宝丫还是坐了一个屁股墩儿,“哎呦。”
王一城赶紧蹲下:“要不要紧?来,爸爸,哎呦我们小可怜儿怎么还摔了。疼不疼?爸爸带你去药匣子爷爷。”
宝丫立刻:“我没事!”
王一城:“你真没事儿?”
小孩儿雪地里摔一下不算啥,不过王一城有点不放心,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女儿,她脸色还好,说:“你可这能吓人。你说你要是有个啥,爸爸可咋办啊。”
他无奈又痛苦的说:“我背你下山吧,我就知道,带你出门尽头就是背你。”
宝丫笑的眼睛弯的像是小月牙儿,王一城:“你……哎,这啥?”
他走了几步,也就七米的地方,他隐隐约约好像到一个箱子的样子,亏得王一城眼神好,不然还不敢确定,他来到一棵树下,这边雪有点多,如果不是宝丫摔倒也带了一些雪,这箱子还露不出来,这边是个下坡儿,正好漏出来一个角。
王一城眼尖的见了。
他扒拉了一下,还真是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面还有个锁头。
宝丫睁大眼:“没想到,我一摔也能摔出好东西。”
王一城失笑,他了箱子,不算大,不是那种放衣服的大箱子,甚至不是什么好木料,就是普普通通山上常见的木头,不过吧,带着锁头,就可见这里面还是放了些东西的。
王一城在周围找了找,捡起一块石头,咣咣咣开始砸锁。
宝丫:“哎呀。”
她说:“我们不把箱子拿走吗?”
王一城摇头:“不拿,这玩意儿比兔子还大,拿下山就被人见了。这东西被藏在这里,肯定见不得人。”
王一城果断的继续,又砸了几下子,箱子果然咔哒一下子开了。
嗯,锁头在厉害,也抵不过石头。
王一城伸手就要打开,宝丫蹲在一边儿,说:“我来我来。”
王一城:“行,你来。”
宝丫搓搓手,吹了一口气,说:“我宝丫手气最好!”
说完,小姑娘一下子打开箱子,毫不迟疑。
这小姑娘倒是个果断的,王一城低头一,嗬了一声。
他说:“闺女,我们收获不错啊。”
箱子里面零零散散的放了差不多能有五十块钱,除了钱,还有票,各种各样都有,什么面额都有,很零散,除了这些,一副牌九,四五盒扑克。
箱子之所以满满当当,是因为除了这些小东西,还有一副厚重的皮手套,一就是很暖和的好东西,手套下面是一个马甲,马甲是牛皮的,又是两层,里面竟然还夹了棉花,正是以为这个马甲,所以箱子满满当当的。
王一城:“真是好东西啊。”
他也不牌九和扑克,直接把其他的东西哗啦一下都塞到了兜里,至于的马甲和手套,那肯定是要收起来的。他们上山就没有不背筐的,正好放在筐里。
宝丫指着牌九:“爸爸,这个我们不要嘛?”
王一城:“不要,这玩意儿才是个麻烦东西,有不值钱,我们要它干什么。”
王一城把箱子合上,破烂锁头挂上,已经锁不上了,不过他不管,他直接抱起女儿,在周围乱蹭,没一会儿,就没有小孩子的鞋印了。他不知道自己砸箱子的声音有没有人听到,按理说他们跟陈文丽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她不该听见,但是都不好说,所以王一城可不敢耽误,给周围女儿的脚印都抹掉,顺着原路往回快走,一路踩着女儿来的时候的脚印走。大脚印盖上小脚印。就算是有人走过来都不知道有小孩子来过。
他走的很快,几乎是带着小跑了,边走还边说:“爸爸给你的脚印盖上,就没有人知道这边有小孩子。这样也是防着被人知道,这村里能带孩子来深山的大人数都数的出来,我就算是那不着调的一个,咱可不能露出破绽。”
虽然女儿还小,但是王一城打小儿就跟女儿碎碎念,他跟女儿说这些,也是希望女儿从小耳濡目染,该有的小精明要有,遇事儿会多思考,他可不想自家的孩子蠢的像小猪。
宝丫:“那我们为什么不拿扑克啊。”
王一城:“这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正经人家里藏着牌九和扑克?再说还要藏到山上?我估计有人在家里设赌了。虽说不晓得什么原因……呃,我估计可能是有人过去查赌了,所以他们逃跑把东西藏山上了。不然谁好端端的把东西放山上。所以咱们可不能拿那个牌九,被人发现了,人家还不找我们算账?那些人能干这个都不是啥好东西。”
宝丫:“哦。”
王一城:“咱拿的这个马夹手套,估计都是别人输的,所以闺女啊,爸就跟你说,不能沾赌,赌狗可没好下场,你,衣服都输掉了。”
宝丫赶紧点头。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干,但是小姑娘还是抓紧了衣服,说:“我不要输掉衣服。”
王一城点头:“这就是了。”
“那我们拿回家穿吗?”
王一城:“不能穿,这种好东西露面就能被发现。”
宝丫歪头:“那没用哦,我们拆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