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一大早的,小孩子们都知道村里有人打架了。
还有人跳进粪坑了呢。
这可是大事儿,他们村,没有。
“你们要去热闹吗?这个时候早就结束了吧?”
“没有,没结束。香织难得的跟同学们一起唠嗑,她说:“我上节课下课上厕所的时候,还到咱们校长从外面回来呢,他跟陈老师说,知青点还在打,都打乱套了。”
“哦豁!”
小孩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叹为观止。
宝丫:“快快快。”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想去。”
“你们村知青点远不远,我们也想去。”
还成,不耽误你回家。”
“那走。”
小孩子的卦之心可比大人还厉害呢。一个个小孩子们都背着包往外跑。
田老师:“你们慢一点。”
其实,他也想去热闹。
可惜,他下一节还有课。
这打架,他也乐意啊。
一大群小孩儿火速的往知青点跑,一个个气喘吁吁。小宝丫跑在最前头,这小孩儿完美的继承了她亲爹的优点,跑得快。再说了,小宝丫本来就比同龄人高一点,腿长一步都顶上别人两步了。
如果不是他们班还有九岁的小孩儿,宝丫都算是最高的了。
一群小孩儿跑到知青点,狗蛋儿:“我姥爷肯定在。”
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夫,这个时候,他都是最有用的。
宝丫:“到了到了。”
她碎碎念的拍着胸,“我我的天老爷!”
他们一到,就到陈文丽薅着何三柱儿,直接抓着他的头发用力薅,脚更是毫不留情的踹向一些比较脆弱的地方。刚到的男孩子瞬间夹着腿,就好怕呀。
这个阿姨,真是好勇猛。
反正认识陈文丽的,不认识陈文丽的,这个时候都得感叹一声陈文丽真是个牛逼的人啊。
陈文丽对何三柱儿那是手下一点也不留情,谁让何三柱儿当初偷袭她呢,都给她打昏了,这个仇还能不报?
按理说,何三柱儿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女同志,但是谁让他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挨揍,已经让人揍了好几拨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陈文丽抓着他的头发,他竟然完全挣脱不开。
“你放开。你这娘们跟我放开。你少来发疯!”
陈文丽:“你还装?上一次我都到你跟迟盼儿偷偷约会,你竟然还敢打昏我?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还想跑?你休想!老娘今天不教训你,誓不为人。”
这爪子直接就挠在了何三柱儿的脸上,留下三道血骨刺啦的指甲印。
“我的天!”
小孩子们齐齐后退。
宝丫倒是背着包叉着腰,很是淡定,毕竟啊,她是见过世面的小孩儿,这见过世面的小孩儿跟没见过世面的能一样吗?那必然是不能的。
宝丫:“没关系的,他们每次打架都这样。”
她上一次还过陈文丽跟吴阿婆打架呢,头发都薅光了。
宝丫:“这个陈知青是很会薅头发的,你那个光头的奶奶,她就是被薅光的。
其他小孩儿:“哦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宝丫的话,陈文丽一把薅住何三柱儿的头发,刚才是抓着头发打人方便,但是现在倒是像是给鸡脱毛一样,嗷嗷的薅头发。
何三柱儿的头发被薅的一把一把的。
众人:“唉呀妈呀!”
纷纷后退。
宝丫:“你们,我就说她很会薅头发,她是头发杀手。”
小朋们默默点头,深深觉得,宝丫真是见识太多了。
香织也在小朋之中,着她爸还在那儿帮着徐家,小脸儿阴沉。
怎么就没有人攻击她爸,她爸要是废了,就不能再婚了。
她着陈文丽,她刚才还踹何三柱儿的关键位置,这要是踹她爸就好了。
顾香织,一个时时刻刻希望亲爹变成太监的孝顺孩子。
“咦。”宝丫又开了口。
香织:“怎么了?”
宝丫:“你,于招娣姐姐回来了。”
香织:“!!!”
她惊讶的往人群里一,可不正是于招娣吗?
她立刻愣住了,这都被抓进去了,还能放出来?
“她不会是逃回来的吧?”
香织不确定的说,其他的小孩儿都一秒懵,惊呆了。
宝丫想一下,摇摇头,有点小精明的说:“我觉得不是哦,如果是逃回来的,大家为什么不管呢。”
“这倒是。”
“哎妈呀香织,你吓死个人。”
香织抿着嘴,着于招娣没言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吴阿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直接就踹了于招娣一脚,说:“你个小贱人,你可是给我家害惨了”
于招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帮出一个白眼狼,要知道,她可是给了吴阿婆不少的好处的。没想到,她竟然动手。
“你发什么疯,我告诉你,我于招娣虽然是好脾气,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负。”
“你还敢说?你拿破烂东西忽悠我家爷们,差点坑了他们,你还敢说?”
“什么假货?于招娣懵了,她不解的很。
“够了!”
顾老头哪里会让老太太在外面瞎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嫌丢脸是吧?”
“现在谁还管脸面。”
你们别欺负我家男人。何家的女同志也杀入其中。
现场的混乱,那可真不是一般般。
这瞬间又变成了群殴。
大家都往外的撤退,宝丫也赶紧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嗯,就远一点。
大概是因为宝丫知道的比较多,所以小孩子们都赶紧跟上了她。大家都站的远了几分,说真的,一般的小孩儿可没有他们这个见识,虽然他们小小的,人生经历还很浅薄,但是已经见识过了许多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识过的大事儿。
这混乱的群架,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见识的又能参与的。
宝丫双眸亮晶晶的,觉得自己又开阔眼界了,她见识了好多好多哦。
“砰砰砰!”就在一团乱越发胡搅蛮缠的时候,一阵敲锣声响起。
锣声震天响,大家终于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再一,嗯,是田建国。
田建国身边跟着田巧花,两个人都很严肃,表情难。
田建国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做了坏事儿,这辈子才要惩罚他做清水大队的大队长,这些人屁事儿太多了,真是太多了啊,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都给我停下来!”
大家都眼巴巴的着田建国。
田建国:“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要是不管你们,你们是没完了是吧?怎么的?
你们是打算都进去蹲笆篱子?还是说,一个个都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意义了,打算打死一个算一个?”
大家都不言语。
宝丫倒是小脸儿严肃的默默点头,觉得舅爷好英勇哦。
“你们这个现场,这打了一上午,你说你们多能耐啊。这打架竟然能打一上午,你们怎么不上天呢?窜天猴儿啊。”
宝丫眨巴眼,小手儿扭在一起,想给舅爷鼓掌,舅爷骂人好厉害。
呃,还是先不要了吧。
他表情不太好。
田建国:“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小孩儿了,这是干什么!”
他扫了一圈,好多个人都挂了彩,他深吸一口气,说:“好了,现在开全村大会。”
他冷笑:“我人也是齐的。”
徐会计从人群里挤出来,因为跟何家混战,他也被打成了乌眼青,衣服也有点乱,但是好在还算没破。他赞同的说:“好,开大会,大队长,我真的要跟何家说道说道,这是几辈子的仇,他们挖我爹的坟头儿。这是不让死人安宁啊。”
田建国拍拍徐会计的肩膀,说:“你别上火,这个事儿我们好好说道。”
何家是最惨的,这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真是挨了好几顿揍。
不过田建国不同情他们。
他说:“各家有人没来吗?”
“除了在外面上班的都在了。”
这有热闹自然都来。
毫不夸张,但凡是没事儿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来热闹了。
这里三层外三层,如果不是怕被牵连揍着,早就围起来热闹了。现在是全村都在,但是都站的零零散散,主要是怕挨揍。
田建国扫了一眼,见不少小包都在。
他微微蹙眉,这个学校怎么回事儿?
怎么还提前放学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而且就算是赶人,来这些小不点也不会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就从昨晚开始,一件件说,首先是何三柱儿和迟盼儿。”
这边打成这样,迟盼儿可是一直装死的。
这突然被点名,她怏怏的站出来,委屈的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你都被人按在当场了,就别说什么没关系,你们两个可真行,真是不怕丢人啊,人家黄家都找来了,我们才知道你们这些破事儿。说吧,你们怎么回事儿。”
何三柱儿躺在地上,觉得灵魂都要走了,不过又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这个事儿,我”
“我弟弟跟黄翠芬已经分开了。但是黄翠芬没有告诉黄家人,所以才产生了误会。”何老大开口。
这何家老大是心眼儿最多的。
“他们早就说好了分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黄翠芬怕回家之后被父母不起,所以一直还没有搬走,但实际上,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都已经写了离婚证明的。”
何老大给何三柱儿使了一个眼色,何三柱儿:“对对对。”
何老大:“可惜这证明让黄翠芬带走了,不然也可以让你们见证一下。这件事儿我们家也是被黄翠芬坑了,真的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众人不言语,不过精明人谁不明白?
田巧花冷笑,心说真是让她儿子说对了,他们家真是会把这个事儿弄成这样,虽说没有到什么证明,大家也知道根本没有。但是丝毫不怀疑他们能忽悠成黄翠芬。倒不是田巧花低黄翠芬,而是她知道黄翠芬一贯拎不清,以前何三柱儿打媳妇儿,多少个人都开口帮忙,她这个妇女主任也登过门,可是基本都被黄翠芬骂走了,保不齐还要讹点钱呢。
这女人,拎不清。
何家敢这么说,之后拿捏黄翠芬写个证明,怕是一点也不难了。
果然这件事儿很难直接捏死他们家人。
她没言语。
田建国面无表情,说:“既然你们说这件事儿是这样,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你们自己处理好了,别给咱们大队丢脸。白白让人不起。”
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得出来也是真的不想管这种桃-色-闻。
不够丢人的。
这跟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那我们说下一件事儿,你们今早叫嚣闹鬼。”
这要说闹鬼,好几个人都表示十分相信。
顾凛相信,昨晚在地里守夜的相信,还有一些老一辈儿,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是相信的。
“你们该晓得,真是封建迷信。”
“没有闹鬼!何老大开口。
是的,又是他。
何家最精明的就是他了。
“其实我们今天凌晨是上山去打猎的,小弟是让野兽吓到了才胡言乱语的。”
田建国呵呵一声,说:“山上不允许随便打猎,你们也该知道。”
何老大立刻:“我们没有猎物,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打着的。”
你,还件件事儿都有借口了。
田建国深深的了何老大一眼,冷笑:“那么你总是要说一说,为什么要挖徐家的坟头儿,你不会说你们梦游吧?还是不承认?你家老三可是说了,你们挖的。难不成,你们家老四有毛病,老三也有毛病,那你们家可真是没几个好人了。”
何老大抿抿嘴:“我们就是想挖个陷阱。”
这肯定不能在用同样的借口。不过,他可以说挖陷阱:“我就是觉得那边比较适合挖陷阱。”
“我他妈打死你,你家坟头儿才适合”
徐会计又怒了。
田建国:“徐会计你冷静点,我劝巧花的话也劝你,咱岁数大了,还是得悠着点,别气坏了。”
他厌恶的着何老大,说:“这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这么办事儿,山里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下陷阱的。这要是出事儿怎么办?而且一而再,再而三,你们已经第二次了,过分了啊。”
何老大一愣,第二次?
这明明是第一次啊!
他皱起了眉头。
田建国了徐会计一眼,说:“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我想就算给你们打死,徐会计也不解气,但是这是法治社会,也不能胡来。你们赔钱吧。这件事儿不能用钱弥补,但是最起码让徐家去伤。”
何大嫂:“那我家还受伤了呢?”
田建国冷笑:“你家不挖坑,会有后面的事儿吗?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要不我们就找公社来评理,我不想断你们这个官司了。”
真是桩桩件件都有何家的事儿啊。
何老大立刻:“我们乐意赔钱。”
田建国又了徐会计一眼,说:你们赔偿五十吧。”
“什么!!!”
何家人震惊。
“这也太多了,这怎么可能要这么多!”
田建国:“你们离婚都要百,五十不多了。再说,你们干的这个事儿多恶心,自己知道。我不过就是提议,你们要是不乐意,就不答应,我无所谓,徐会计可以去公社找人伸冤。
“这也太多”
“我觉得不多,妈的挖坟哎。怎么那么缺德。
“不是说是坟地旁边?
“那也膈应啊,搁了你,你乐意?”
“换了我的杀了他们!”
“你!”
大家议论纷纷。
何家人抿着嘴,何老大攥紧了拳头:“我乐意赔钱,这件事儿是我们的错,我们糊涂了乱找地方,该是赔钱的。”
田建国:“那你们等一下送到徐家吧,这件事儿就算是两清了,以后大家的都不要提了。”
何家人着徐会计,徐会计跟那离开水的鱼一样,深深的吸气呼气,勉强点了头。
这事儿大家都不提,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现在可不允许封建迷信。
“继续下一个,你们到底有没有偷”
没有。这个真没有,不信你们去我们家找,找到了我们就自己去蹲笆篱子,真的没有!”何老大坚定。他当然没有,因为东西被人拿走了。
他刚才琢磨这个第二次,就觉得第一次一定是有人拿了。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个事儿就这样,没有捉贼拿赃,只靠一句话,真是不行。毕竟这不像是徐家,坑都在哪儿呢。铁锨镐头也都在那儿呢。狡辩不来。
他深深的着何家,何老大:“如果是我们偷的,就让我天打雷劈。”
田巧花呵呵一声,说:“最近天气可不怎么好,保不齐真的要下雨。”
何老大心里发慌,但是坚定:“我如果上门偷了,就让我天打雷劈,天气不好,我也敢说。”
反正不是他亲手登门偷的,是老三。
田巧花没言语。
何三柱儿抿着嘴,没敢发誓,缩着头像是一只缩头乌龟,好在他受伤严重,有他大哥出头,他缩着也没人在乎。
田建国知道这个事儿掰扯不清楚的,他了田巧花一眼,田巧花:“这件事没有证据,你又敢发誓,我姑且先相信你们,但是你们别让我找到证据的。如果找到是你们家做的,我就找公安!”
“行,行行。”何老大松了一口气,觉得果真是女人,不是那么有魄力,总算给这茬儿过去了。
他这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田建国没有,这屁事儿真是太多了,感觉没完没了。
他无奈的叹息,说:“那好下一个,我们再说下一件事儿,何大妈今天清晨去知青点偷菜。”
何大妈脸色一变,觉得自己不能被冤枉,高呼:“我没有!”
陈文丽气的不行,叉腰骂人:“你个老帮菜,你还撒谎,你明明有!不然你说,你给我们菜园子的枣棘子弄倒了是为啥!”
田建国按住了太阳穴,心累啊。
宝丫眨巴眼睛着,觉得舅爷真是太惨了,太惨太惨了。
她默默决定,她长大了,才不要做村长!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