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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谢庆成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捋了捋鬓角,把散乱的发髻重绑好。
绑好头发,他又开始整理衣裳,就像之前去见颜青棠时那样。
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一派彬彬有礼,虽衣裳陈旧,但自有一身风骨。
“我与颜少东家的婚事已退。从今往后,不许你们再提起颜家分毫,旁人若询问,你们不可多言,勿要做那毁坏少东家清誉之事。”
“明日我便出门游学,以备来年乡试,至于归期——不定。”
说完,他转头往东厢走去。
身后正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庆儿……”
金阿花颤抖着扶着门框。
他并未回头。
“我说的你们最好照做,若不然明日临行之前,我会禀明族老,给家里分家,以后各走各路,永不相见。”
“姑娘。”
房里已经很暗了,素云进来后便去把高柜上的灯点燃。
如梦端着摆满了吃食的托盘,在一旁小桌上放了下来。
“姑娘,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吧。”
颜青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了两人。
她们以为她还在心情不好?
其实她是不小心睡着了。
椅子背太硬,硌得她肩膀生疼。
不过颜青棠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见二人将吃食摆满了小桌,她站起来走过去,在桌前坐下。
“景护卫呢?”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表示都没见。
颜青棠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这个景似冷酷寡言,实则还是个少年,一时脾气上来,就闹气了。
“再去拿副碗筷来,然后你们就下去。”
如梦似有疑惑,被素云拉了一把。
两人出去了,过一会儿素云拿了副碗筷来,放在一旁。
等她下去后,颜青棠来到窗前,将窗扇打了开,又回到桌前坐下。
“景护卫?”
无人理会她。
“我请景护卫用饭,就当赔罪?”
语毕,她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下一刻,面前多了个人。
正是景。
她就知道他肯定在。
颜青棠拿起另一双筷子,递给他。
“不知景护卫胃口,随便用一些吧。”
她第一次与那‘季生’用饭,也是同样的话,似乎何时何景,她都能应付自如。
就好比那个谢秀才。
一想到谢庆成,景的心中便充满了烦躁感。
他其实得出谢庆成不是个坏人,是个识文懂礼的生,可恰恰如此,让他极其别扭。
因为那季生也是如此,识文懂礼,家境贫寒,心地善良。
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就是照着谢庆成的模子,才找了‘季生’?因对方家人极品,她不想与其纠缠,才寻个替代品?
当初她为何会挑谢庆成作为招赘对象?若说人是她父亲挑的,可二次再提也是她,是否本身就代表她其实就喜欢这样的生?
尤其是——她让他闭嘴。
袒护之意明显!
一张面具,让平时不能显露在外的情绪一览无余,此时的景并没有发现,他满脸醋意。
“之前语气过重,乃情绪所致,还望景护卫见谅。”
“你在怜悯他。”景一针见血道。
确实,怜悯带来了不忍,不忍才会犹豫。
若非谢庆成太过愚钝,又过于自卑,哪怕借着怜悯稍作纠缠,恐怕今日也不会是退婚以后是路人的结局。
莫名的,景竟有了这种顿悟。
“他勤奋好学,聪慧谦逊,却被出身和家人所拖累。我虽出身高于他,却不过因为我比他多个好爹,男儿有志,上天不负,我们不可因一时的出身,便居高临下去待他人,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苏州?”
颜青棠本是想他年纪到底还小,这么好的功夫,恐怕前十几年都去练功了,作为暗卫大抵也没人教他为人处世,便想借机教他一些,谁知话突然被打断。
她愣了下,就想不明白他为何对她回不回苏州这么执着?
难道苏州有他在意的存在,所以才会心心念念?
又想,这景本就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钦差的,那位钦差大人却将其派来保护她。这是诚意。但估计在景的心里,保护钦差的还是主要,所以才会心心念念?
她耐心很好地道:“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留在盛泽是为了遇颜瀚海。昨日端午,他必然在盛泽,我猜他明日会去祭奠我爹,也许在那里我们会‘偶遇’。”
景瞅了她一眼,半晌:“总之,你记得办完事回苏州就成。”
颜青棠噗呲一笑,睇着他。
就在对方被笑得欲要发作,她却突然话音一转:“景护卫,你戴着面具影响你吃东西吗?”
这皮制面具就露了一个下颚和一张嘴,从表面上是不影响的,但因为角度刚刚好,总让颜青棠担忧他会不会吃到面具上去。
景着她含着笑的眼睛,心里一再叮嘱自己,他现在是暗卫,一个寡言少语,平时离群索居的暗卫。
“不影响。”
说着,他故意吃了一口,让她到一点都不会吃到面具上去。
“对了,你为何要戴面具?难道你们暗卫都不能露出真面目?”她好奇又问。
心中不禁又回忆起被救那次的情形,当时她濒临昏厥,记忆不清,只隐隐好像到了月,又好像到了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