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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这位上任的江南织造,竟然认识颜家的女东家。
众商虽一个个都没吱声,但眼中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内容。
“今日本官叫你们来,也无他事。”
欣赏完她的变脸,纪景行心里终于舒服多了,收回目光,开始说正事。
“本官初来乍到,如今苏州织造暂缺,免不得与尔等会有交道,本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们用心给朝廷办差,朝廷自然亏待不了你等。”
这明显就是猫哭耗子嘛。
不过这话没人敢当面说。有几个小商,大概是真害怕,口中呼着为朝廷誓死效力,也没人嘲笑他们,毕竟场面话总得有人说。
“至于你们所担心的摊派问题”
此言一出,众商都了过来,包括颜青棠。
“原江南织造严占松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朝廷现已下命将其捉拿。本官这趟来苏州,即是办此案,也为解决遗留问题,所以尔等倒也不用慌张,之后朝廷会拿出一个章程来。”
说完,他将目光又投注在颜青棠身上。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见此,众商忙又是行礼,随后退下去。
出了门外,众人目光都集中到有些魂不守舍的颜青棠身上。
柳五爷上前一步,凑到她身边,问道:“颜东家,你与这位江南织造大人熟识?
一旁,顿时竖起无数只耳朵。
当官的嘛,都会说场面话,实则私底下谁也不比谁捞得少。
说是会有章程,谁知道是不是换个法子给他们布置摊派,所以众人不会放过任何减免摊派的机会。
颜清棠一愣,回过神来。
“我与织造大人并不熟识”
这话音还没落下,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小吏,道:“颜东家慢行,织造大人留你说话。”
此言一出,无疑是在说她在说谎。
瞬时目光都聚集过来,饶是颜青棠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她有些虚弱道:“我确实与他不熟”
一众商人纷纷笑着,是啊是啊,不熟。目光却都诡异起来。
颜青棠近乎是用逃的,随着小吏又进了方才那间堂室。
小吏将人引来,就下去了。
堂中只剩二人。
颜青棠没有说话,嘴唇轻抿。
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晓,她此时处于警惕状态。
”颜太太,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这句话几乎是锤死了,眼前这个织造大人,就是不久前被她豢养在小院里的季生。
可为何季生会变成江南织造?哦,不,正确应该说是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叫什么来着?纪劼。
季生叫什么?她似乎从没有问过他的名。
几乎是念头盘转之间,颜青棠已经有了主意。
她端起假笑,语气疑惑而又克制:“大人为何叫民妇颜太太?民妇确实姓颜,但民妇夫家并不姓颜,叫颜太太似乎有点不恰当。而且大人你此言孟浪,民妇乃良家女,且现已成婚。”
她面颊微红,似十分羞恼,只是碍于织造大人威势,不得不隐忍。
“那你夫家姓什么?”
颜青棠几乎下意识就想随便编个姓,却又想起之前吩咐给陈伯,往外透露的是她招赘的人家姓季。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也提防有人询问,赘婿家姓什么,不过是个搪塞,可现在这种场面,怎么说出口?
”怎么不说,你夫家姓什么?”他高坐在大椅上,紧盯着她的发顶,隐隐有咬牙的声音。
“民妇夫家,正确来说应该是民妇赘婿家--姓季,四季的季。”反正不是你这个纪。
纪景行被气笑了。
她这是打算连认都不想认他了,枉他还把她送的玉悬挂在腰上,就是为了提醒她别装傻。
他几个大步下了主位,来到她面前。
“颜太太,何必对面相逢不识君?当初小生离开时,太太可不是这么说,太太搂着小生的颈子,说甚是舍不得”
不不不,她不能生气,他就是在故意激怒她,想让她不打自招自己就是颜太太。
“大人,你说的什么话,民妇怎么听不懂?”
她气红了脸,其实也是真气红了脸。
“民妇乃良家女子,大人即使作为江南织造,也不可随意轻言侮辱民妇,枉大人还饱读圣贤,竟然调戏良家女”
她似是不堪受辱,转身就想跑。
下一刻,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了住。
“颜青棠,你想往哪儿跑?!”
“大人,你想做什么?你若再如此冒犯,民妇可就要叫了!”
纪景行冷笑,将她打横抱起。
“你叫!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救你!”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守在外面随时听候差遣的小吏和衙役,面面相觑。
之前还说这位世子大人行事温和,人品端方。这才多久,就暴露真面目了,竟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狂放之举。
若他们没记错,那位颜东家已经成亲了,梳着妇人发髻,难道世子他就好这口?
“你放开我!”
“我就不放!你不认我是不是?”
说话间,他已将她抱去了后堂。
后堂是房,靠墙摆了一排博古架和橱,其上摆了许多和古玩把件儿,案在橱前,上面摆着墨纸砚、洗砚台等物,靠南窗下摆着一张紫檀木的罗汉床,布置成可暂做歇息的小榻。
见自己被放到榻上,颜青棠挣扎得更是厉害。
“世子大人,你强抢民妇,若外人所知,必会遭世人唾弃。”
纪景行冷笑:“我身份高贵,乃天潢贵胄,我谁敢唾弃。”说着,一手握住她的后颈,俯身亲了过来。
的后颈,俯身亲了过来。
她拍他打他,都没用。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抵着她额头道:“颜太太,你骗得小生好惨!”
这般情形,不认已是不行了。
颜青棠红着脸,反唇相讥:“彼此彼此,世子大人不也蒙骗了民妇?”
“你认了?!”
他露出畅快之色,又低头啃了啃她嘴唇:“当日我奉皇命前来苏州,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乔装成赶考的生,是颜太太你垂涎小生美色,将房子主动赁给小生,又主动勾引小生”
“我才没有!”
她才没有垂涎他的美色,也没有勾引他。
说得好像他很无辜似的,就算她真勾引了,若他能坐怀不乱,她能勾引得了他?!
“你没有?”
他哼笑一声,一边亲着她,修长的大掌已顺着衣裳下摆钻了进去。
夏日的衫子本就薄,也是他抓得好,正好抓住了她紧要位置,也是两人太熟了,各自都清楚彼此身上的敏感。
颜青棠不禁一颤,脑子顿时有点迷糊。
下一刻想到自己的肚子,当即清醒了过来。
心思急转之间,她面露痛苦之色,哎哟了一声。
“你怎么了?”
他连忙停下动作,撑起身子去她,这时纪景行也想起她身上还有伤。
瞧他神色,似乎并不知道她有孕。
颜青棠心思急转,蹙起柳眉,似有些娇弱,又似有些病弱道:“其实并非我当日弃了公子,实在是前阵子我被人当街截杀,受了伤。”
她寻思这事不难打听,连齐爷都知道了,堂堂的端王世子怎可能打听不到。
怕他不信,她又轻轻撩起衣衫下摆,露出一截腰肢。
这是她身上仅存的淤伤,也是最重的一处碰伤,当时就是因为撞了这一下,差点没让她小产。
点没让她小产。
纪景行低头去,只见那腰肢白皙细软,其上还有个小窝儿,真是让人怎么怎么怜,不禁手伸了过去。
可惜却有一大片乌青留在腰侧,衬着那雪白,让人触目惊心。
“还疼?”
她强忍着他手掌在她腰上游移,露出凄婉之色,甚是可怜。
“我因一生意,得罪了富商葛家,他们买凶当街杀我,幸亏被右参议大人所救,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说着已是泪珠连连,煞是惹人怜心疼。
“因为要养伤,我才未能回青阳巷,又顾虑葛家大抵还有后手,怕连累了公子,才留信出走。”
“真是如此?”
暗锋已经不下去了,离开了这间屋子。
出去后,他也没去别处,而是在旁边寻了间屋子上了房梁,坐下后从怀中掏出两封信。
信很简短,一封上头龙飞凤舞地只写着一行话--不要提醒他。
另一封是女子迹,其上关怀之意明显,询问了一些几个月了,她可有害喜,侍候的下人可够之类的话语。
陛下啊娘娘,我到底该听谁的?
但细细思索,似乎两者并不抵冲。
且暗锋也算出来,他这位小主子只要一见到这个颜青棠,什么镇定冷静英明神武就都不见了,有些话明明一就是谎话,他偏偏就信了。
房里,似纪景行还绷着脸,实则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受了伤,你还到处乱跑?”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不是织造大人命我等前来说话?”她嗔了他一眼,有些委屈道。
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错?!
颜青棠小心翼翼瞅了瞅他神色,说:“其实我还吃着药呢,今日也是强撑着身上不适来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世子世子大人,郭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