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的院子出去,盛惊澜摸出手机,到里面的消息。
温卿卿:“我的创作已经完成三分之二。”
s:“?”
温卿卿:“等绣好了再给你。”
s:“行。”
盛惊澜暂时歇下来,温瓷那边却忙翻天。
在温瓷的极力反对之下,玲珑引进机绣的计划暂时延缓,股东会那边却蠢蠢欲动。
下午,玲珑高层召开了一场会议:“目前,机绣已经逐渐侵占市场,大家生活中需要用到刺绣的地方,机绣都可以完成。这样不仅节省时间,还能降低人工成本,何乐不为?”
“玲珑开创最初就树立了坚持手工刺绣的理念,要是引进机绣,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一个机绣制作的工厂。”温瓷几乎可以想象,一旦引进机绣,会有越来越多的订单取代手工业务,并逐渐将其覆盖。
一旦从中获利,就像大众市场一样,还有几个人愿意回头。
“你要坚持初心没有错,但我们是商人,商人首先考虑的就是利益。手工刺绣更适合欣赏和收藏,你得认清形势。”唐琳琅从国外回来,就一直主张发展机绣。
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初心,“利益”二字,就是温瓷说服那些人的最大阻碍。
一幅好的作品对追求艺术的人来说,是毕生追求;对于那些只求从中获利的人来说,金钱才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咔哒——”
坐在最前方的温茹玉拿尖点桌子,宣告话题结束:“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温茹玉持有玲珑最高控股权,她的决定最为重要,然而目前为止,她还没当众表过态。
为此事争论最激烈的莫过于温瓷和唐琳琅,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一个是她用心栽培的养女,一时间,其他人也揣摩不透温茹玉的心思。
从会议室出来,温瓷小跑两步追上去,喊了声:“妈。”
温茹玉没有停下脚步,温瓷跟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
温瓷合上门,郑重其事地对母亲道:“妈妈,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玲珑不能变得跟其他商店一样。”
“温瓷,你总是这么天真。”温茹玉站在办公桌旁翻开报表,随口问道:“你知不知道近半年来,有几个绣娘离职?”
“三个。”温瓷记得这些小数字,“但我很快就找到了的绣娘,来面试的人不少,她们也能迅速接替工作,这有什么问题吗?”
“招收的那些技术始终不如老人,导致质量良莠不齐,而那些有名有姓的老师傅呢?”温茹玉自问自答,“被别人请去店里坐镇,或是另谋出路。”
“学习手工刺绣的人越来越少,想在这一行要做出成绩却很难,大多数人即使拥有不错的刺绣技艺,也只能埋头在店里,凭那一针一线拿着死工资。”温茹玉放下报表,抬头望着女儿,问:“就好比,你喜欢创作,那玲珑的绣娘们喜欢吗?”
温瓷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创作是个人选择。”
温茹玉“呵”出笑声:“但有些人天生就不为高尚艺术,他们拥有一技之长只为给自己谋前途。”
当他们只想混碗饭吃的时候,或许觉得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当她们拥有足够丰富的经验,却还要日复一日做着重复事情的时候,就会觉得枯燥、想逃离。
“旧的人离开,就会有的人传承,每个人都是从手阶段过来的,等他们熟练了,即使厌烦了,那时候又会出现的传承者。”温瓷自小接触刺绣就是受到外婆的影响,后来每每拿起针线,心中就很欢喜,期待并享受作品在自己手下诞生的感觉。
“可是温瓷,你有没有想到,当她们的生活用品被机绣占据,哪里还会有人需要手工刺绣这个东西?”
手工刺绣定价太高,普通人买不起,或者不愿意画高价起来差不多的东西。他们未必不懂得欣赏美,只是对他们来说,东西够用就行,而非要求完美精细。
温瓷顿觉口舌干燥,反驳那句话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但至少现在,还有人需要不是吗?有人需要它,它就有存在的意义。”
“好了,不要再说了。”温茹玉伸手打住,“我已经给过你接受的时间,你是个成年人,不要再意气用事。”
“为什么我的想法就是意气用事?你们这样会毁了玲珑的,我绝对不同意!”
“温瓷!”她的激烈反抗再次挑衅温茹玉的威信,温茹玉抬手按额,前几月争吵的画面在脑中盘旋,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直接冲女儿发火。
“你从小过得太顺畅,坚持理想主义,妈妈不怪你。”温茹玉话锋一转,“但是阿瓷,别忘了谁才是玲珑真正做主的人。”
轰——
母亲的话语传进耳朵,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裂开。
温瓷咬着唇瓣,颜色泛白。
她的妈妈,高高在上的提醒她认清身份,就好像她费尽心血为玲珑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笃笃——”唐琳琅在门边扣了两声便推门而入,她拿着东西站到温茹玉旁边,温瓷望着那两人相似的气质,好像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脸上蔓起一丝苦笑,温瓷掐着自己的掌心,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狼狈的模样,“那就祝您跟唐琳琅心想事成,事业丰收。”
温瓷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玲珑的,直到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身上,她茫然抬头,望着广阔的天空,竟不知哪里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突然,头顶的雨停了。
温瓷眨眨眼,见突然出现在视野内的深蓝色雨伞,宽大、厚实,替她挡住了全部风雨,就像盛惊澜每次在她失意时出现。
温瓷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冀回头,见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
温瓷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但是男人的眉眼……有几分像盛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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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你刚回来,你哥又走了。”盛老太太联系大孙子,想叫他回来吃顿饭,对方却说今天刚离开景城,实在赶不回来。
老太太念了一下午,盛惊澜听得耳朵起茧,自嘲道:“可能他我不爽吧。”
“瞎说什么!”老太太作势举起拐杖,但最终也没舍得打下去,“你大哥就是工作忙,前几月去拓展海外业务,回来也一直没得闲。”
“呵。”盛憬言最好是来不了,否则他俩谁也不爽。
大孙子回不来,老太太嫌家里不够热闹,又干脆把盛菲菲喊回老宅。
盛菲菲虽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这曾孙女从小在她膝下长大,嘴巴又甜,老太太很是喜欢。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你小叔难得回来,你也来吃个饭。”
“好勒。”有空的情况下,盛菲菲是随叫随到,答应下来才想起,“本来我跟喻阳哥和周贺临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呢,要不我把他们也叫过来?”
“都来,都来,人多热闹。”能见到一群小辈,即使不是自家的,老太太也十分欢迎。
下午,三人齐齐到了盛家。
他们四个玩得好,相处很自在,老太太在眼里蔓延开心,她就喜欢年轻人热热闹闹的画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性格温和的大孙子跟桀骜不驯的小孙子就是合不来。
谈笑间,盛惊澜手机铃声响了。
“接个电话。”他直接起身离开。
盛菲菲朝那道背影努嘴,转头悄悄跟喻阳和周贺临说:“我记得这个铃声,好像是温瓷姐专属噢。”
周贺临啪啪鼓掌,喻阳好奇追文:“你说那个温瓷就是惊澜在南城追的那位?”
盛菲菲瞥眸:“是啊。”
要说盛惊澜待在南城那几个月,最煎熬的人莫过于喻阳,他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美人,有照片吗?”
“偷偷给你一眼。”盛菲菲在相册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张跟温瓷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青藤色旗袍,风姿绰约,身材姣好,单是照片给人的气质就极具韵味。
喻阳更好奇那张脸,放大屏幕一,瞬间愕然:“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