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殿。
沧歌服过“女疯子”送来的药丸之后,肩骨自行融合。省去了最痛苦的这一步,青要灵尊便为她开了些滋补功体的方子,让她自行将养。
因为大家对送药人十分好奇,沧歌便令人调来天门外日月眸的存档。
众人细许久,从身上衣裙勉强认出,送药之人,应是九溟无疑。
为此,帝子十分感动。
她正反复观这一段影像,忽然,殿外脚步声响起,有仙侍拜道:“陛下。”
沧歌忙起身,她刚站起来,殿外,少仓帝已经快步入内。
“师尊。”沧歌上前施礼。
少仓帝面色阴沉,不过他经常是这么一副面孔,所以帝子并不觉奇怪。
“伤势如何?”少仓帝沉声问。
沧歌忙道:“晚间九溟为弟子送来一颗灵药,弟子肩骨已在恢复之中。”
少仓帝伸出手,轻握她的伤处。
沧歌眉头微皱,她的功体锤炼得异常扎实。极品化生骨本不易被粉碎,但谢艳侠掌管道边狱,神族被他所伤,很难痊愈。如今就算是有圣药医治,也需要缓慢愈合。痛,自然还是痛的。
好在少仓帝只是轻轻一握,很快便松了手。他说:“九溟送药?成来自太古神仪。”
沧歌道:“她送药来时,十分狼狈。这药,想必求来不易。”
少仓帝却没有答话,只是道:“这两天莫要出门,好好养伤。”
“弟子遵命。”沧歌应答一声。
少仓帝也不再多说,回身就走。将至殿门时,他脚步微顿,以手捂唇,轻轻咳嗽。
沧歌很是诧异,少仓帝这般修为,自然不会生病。她问:“师尊,您没事吧?”
少仓帝仍是冷冰冰地道:“无。”
说话间,人已离开。
帝子于是回身,继续查前来送药的九溟。
画面中九溟简直没法,但帝子却很是高兴。
——她这一生,大多在涉川练功。少仓帝教导她,灵尊们护她,凝华上神和南淮君只能偶尔前来探望她。一众仙侍敬她畏她。
她没有什么朋。
但如今,在玄穹殿之外,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求药,且做好事不留姓名。
帝子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吾终得一。”帝子心情上佳。
玄穹殿。
四位灵尊的法座亮起,但少仓帝王座空缺。
点石灵尊道:“昨夜陛下与谢艳侠一战,可有影像流传出去?”
昆邪灵尊道:“谁敢?土源还是因为道边狱结界异动,这才知道消息。”
青要灵尊说:“木源也只是听说。”
焚业灵尊肃然道:“听说谢艳侠与陛下各自负伤。陛下对道边狱下了两百年的禁令。”
四位灵尊同时扫了一眼少仓帝的王座,青要灵尊小声说:“陛下也未传召木源医治,不知伤势如何。”
焚业灵尊愤然道:“说起来,此事都怪谢艳侠!他倒是聪明,自己女儿不打,单单欺凌我们帝子!也难怪陛下震怒。”
“不知陛下伤势如何……”昆邪灵尊说出了四人共同的担忧。
青要灵尊道:“说起来,九溟昨夜为帝子所送的丹药,想必出自太古神仪之手。圣器性情高傲,对宇宙多少君主都不假颜色,却独对这个孩子另眼相。”
点石灵尊道:“既然太古神仪对此女如此器重,若玄穹殿笼络此女,不知是否能改善太古神仪与吾等的关系。”
四位灵尊惦记着太古神仪,九溟却惦记着沧歌。
太溪城,红日高照,大地披上了金纱。
太古神仪道:“既然已经礼成,就请少神与吾返回凤凰衔台,让吾与少神……行快乐之事罢。”
九溟一僵,她是真不敢相信,此话他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经地说出口的!九溟抬头过去,只见太古神仪面颊微红,满面窘迫。
九溟只好道:“圣器,如今天色尚早,这……实在不妥。昨日帝子肩骨受伤,乃是因我而起。我……有心探望,但不一定能得到通传。我想请圣器与我同往,可好?”
“这有何难?”太古神仪说话间,手中锋一转,就要落。
九溟连忙道:“圣器且慢!我有步辇,也不赶时间,圣器与我同行即可。”
说话间,九溟招出代步的冰辇,道:“圣器请上辇。”
身为一个“神女”,九溟的出行一向是非常讲究的。她习惯以冰辇代步,这冰辇落地,便有一队仪仗。
冰辇可双人同乘。辇上设棋枰、酒具和茶桌,周围以流水为幔,四角系砗磲,行走若风铃。其下有个冰奴抬辇。
前有冰凤衔灯导驾开路,中有冰奴提篮抛花,等冰辇经过之后,还有冰人击鼓奏乐。
这是一支极完整的出行仪仗队伍,起来着实是声势浩大,也极耗费灵力。但其实,所有冰奴均以美观为要,并没有什么灵智和战力。
当然了,九溟也不需要他们有什么灵智、战力,她只需要将凡人对神女的审美和想象迎合到极致。
太古神仪站在冰辇前,皱眉道:“此物极耗费灵力,速度又十分缓慢。少神以此代步,令人不解。”
——令你不解的事还有很多!九溟几乎将他推上冰辇,等她也坐好,冰辇便吹吹打打,向玄穹殿而去。
九溟说:“圣器有所不知,我们灵长类,有时候会讲究一点排场。”
太古神仪认真思索片刻,道:“吾以前见过许多人,也非常重视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