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满天神灵,哪是他这样一个小妖能够直视的?
九溟见他畏畏缩缩,不由骂道:"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贫的吗?"
"那、那、那怎么能一样呢?"海无脊顶嘴,道:"少神您胸怀如海,别人可不一定。我这样的蝼蚁,别人一个手指头就摁死了的!
九溟又痛又气:"你这名字还真是没起错,毫无脊梁!"
海无脊无所谓:"我跟您这种大人物没得比。天降大任于您,自当劳您筋骨,饿您体肤。我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平安活着就好。哪用得着什么脊梁。"
九溟嘶了几声,想骂他,到底是没这个力气。
主仆二人往前走了一阵,就听见前方有人谈话。九溟定睛一,谈话的居然还是两个熟人。
--太古神仪乍遇南淮君,正与之闲聊。
只见远处,太古神仪问:"南淮君你就是凝华上神的那个赘婿?"
真会聊天!九溟浑身碾碎了一般痛,却不得不加快脚步。
幸好南淮君好涵养,他略感意外,立刻拜道:"正是。南淮见过灵尊。"
太古神仪煞是好奇,问:"仓颉古境神灵嫁娶,必剥夺其中一方果位。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嫁给凝华上神?是贪图她的美色,还是财力?"
"这"南淮君聊不下去了。但这也不怪他,换谁也聊不下去。
太古神仪见他不语,便认为自己所言切中要害,他点点头,道:"凝华上神代任两千年,想必财力确实丰厚。她库存灵石几何,你可有算过?"
不是,这南淮君为人一向内敛玲珑,但这一刻,真是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堂堂神器,竟然如此不顾体面,当面出言羞辱?
他偏偏还不好愤怒,只能闭口不答。
太古神仪还要说话,九溟缓步上前,道:"姨父和姨母两情相悦,夫妻和睦,乃是五源一段佳话。灵尊就不必多问了。"
太古神仪见她,立刻道:"吾前来寻你。"
九溟尚未开口,南淮君立刻道:"既然灵尊另有要事,在下告退。"
太古神仪唔了一声,南淮君头也不回,迅速离开。
九溟向面前的夫君,说实话,有点为他的人缘担忧。
弱水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说,只能与他一前一后,离开再说。
好在太古神仪也记得人前隐瞒夫妻身份的事,一直到走出弱水,九溟实在虚弱,这才召出步辇。华丽的步辇依旧鸾凤引路、步步莲花。
太古神仪与她上辇,海无脊紧随其后。
直到离开弱水地界,周围也无旁人,九溟才问:"今日去往玄穹殿了?"
太古神仪道:"正是。吾每日当值四个时辰。从辰时初到未时末。"
……倒也合理。
九溟问:"一切顺利吗?"
"这是自然!"圣器大人开始夸耀自己一日工作。九溟越听,越愁得慌。直到最后,她听到自家夫君在五源天门上都安置了小凤凰,用于记录诸神当值时间。
九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问:"他们没有打你啊?"
圣器大人却很高兴,道:"夫人放心,吾乃宇宙十二神器之一。人缘绝佳。"说完,他转而关心九溟,问:"你今日修炼如何?"
提及这个,九溟难免有些抑郁,她说:"今日用尽全力,吸收了两个法咒。"
岂料圣器大人夸张地惊叹:"那样的法咒,就算是为夫,一日也只能吸收两万个!夫人真厉害!仅仅一日,就吸收了两个!"
""九溟听得发笑,许久,她喃喃说:"你这个人,好像没有烦恼一样。"
太古神仪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头,道:"夫人很累了,靠着为夫睡一会儿。待为夫学点推拿按摩之术,为夫人解乏。"
他说这话,语声真挚温柔,好像二人真的是多年夫妻,恩无间。
九溟也产生了这种错觉,她闭上眼睛,说:"我头痛,脚痛,浑身都痛,根本睡不着。"
"可怜。吾助夫人入眠。"太古神仪心疼夫人,决定大出血,他玉在握,右手抬起,凌空写下一个字-一昏!九溟还来不及说话,法谕打入身体。她失去意识之时,只有一个想法--你怎么不写个"死"?还能省两呢。
九溟醒来之时,天色定已黑透。她能这么猜测,是因为此时的太古神仪一身黑袍。
周围环境很熟悉,正是少神殿的内殿。而自己正俯趴在水晶榻上。九溟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她的衣裙被叠放在枕边,整整齐齐。
身后,黑袍的太古神仪正在忙碌。
九溟不想回头,只得问:"圣器?你在做什么?"
圣器大人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座已习得《黄帝岐伯按摩经》,正在实践。"说完,他双手顺着九溟的颈项,为她敲背松骨。
按了一会儿,圣器忽地操起玉,写下一行大字--止痛润滑保湿香膏!
字凝复散,一盒香膏便出现在眼前。
九溟深深吸气:"圣器"这香膏她可是见过的,民间就卖五十文钱但她话刚说了两个字,又止住。算了,随便吧。
太古神仪手指沾了香膏,将膏体搓化,在她整个背部涂抹。九溟闭上眼睛,任由他疏通自己的筋络。他的手温暖有力,九溟所有的疲劳和疼痛都被压了下去。
"圣器这么样的一个人,确实不应认谁为主。"迷迷糊糊中,她想。天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有的人。
若是有一天,太古神仪也如神农鼎一样,变成冰冷华丽的一卷竹简。
那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