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之前看那个猛男秀表演嘛,”林月盈吞吞吐吐,“合照的时候,对方问我想不想摸一下,免费的,我想当然可以呀,就摸了摸……”
秦既明不言语。
“哥哥,”林月盈一脸天真,“你以为是谁呀?”
秦既明移开视线:“没谁。”
“哥哥刚才还在问我,是不是同学……”林月盈松了口气,她说,“原来是我多想了,你才不是那种会因为占有欲而干扰我正常交往的人,对吧?”
秦既明没有正面回答,抬手赶她去休息,不要穿成这样乱晃——虽然还供着暖,但客厅窗户还开着,被冷风一吹,容易感冒。
夜间,秦既明只觉大约真是天气转暖了,就连房间中的地暖也令人燥热,他闭上眼睛,手掌心还是烫,像蹭了什么东西在上面,此刻正缓慢而持久地释放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秦既明起身,去卫生间中洗手。
妹妹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她已经睡下,这时候乖乖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哗啦啦。
凉凉的水浇到秦既明的手掌心,试图淹没掌心那一团滚烫的温度。寂静中又想起去年八月末,她房间中那塞壬吟唱般的一声。
秦既明在安静中忽然察觉到掌心暖热的根源。
下午时,他曾用这只手触碰过她。
房间中的塞壬不知此事。
林月盈只在乎自己那岌岌可危的马甲线,她是个对身材和健康十分自律的女孩子。在马甲线危机后的第二日,林月盈就果断地将所有补充能量的小饼干都换成低脂无糖的。
饮料更是只喝纯净水,其他的碰也不碰。
更重要的,还是锻炼。
为了方便,也为了随时能过去接受训练,林月盈在学校旁边商业街的健身房处重新办了卡,每天跑步过去锻炼上三十分钟,再慢跑回学校。
李雁青对她这种办健身卡的行为嗤之以鼻。
他说:“那家健身房,我也去打过工,里面健身器材太少了——对了,那个泳池不干净,说是24小时循环防水,一月一次大清理,我在那边打工了半年,没见过他们大清理过一次。”
林月盈吃惊地一声啊。
“啊什么啊?”李雁青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地方的健身房,和你那种高档健身房不能比,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林月盈说:“我以为区别只是器材少。”
李雁青用那种有些怜悯、又有点羡慕的眼神注视她:“所以我说,咱俩不能用’我们’这个词。林月盈,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土地上的不同层次,就连呼吸也是分层的。”
林月盈叫:“李雁青,讽刺我矮也不需要这么恶毒吧?况且咱俩身高应该差不了十厘米吧?就这十厘米,你还搞什么空气分层?”
李雁青不说话,低头,继续在电脑上翻参考文献。
林月盈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忽然开始又忽然结束的对话,她不可能去了理解每一个人,只觉得李雁青真的无愧于“暴躁藏獒”这个名字,他的脾气已经暴躁到无差别攻击了。
如今距离开学还剩下两三天,一些同学和社员已经陆续返校。
他们的参赛团队有六个人,林月盈,李雁青,孟回,还有俩学长、一个和林月盈同时间进社的学妹。这个社团的入社有一定的门槛,能选入参赛团队的也基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学霸——
饶是如此,晚上,李雁青仍旧暴躁如雷,骂哭了那个学妹。
学妹姓名很独特,雷,单名一个荣字。名字起得响当当、极为大气,实际上学妹性格温柔又胆怯,被李雁青骂完后,跑出去哭了好久。
最后还是林月盈和孟回把她劝回。
这不是李雁青第一次骂哭人了,他骂人时声音不大,但话语十分刻薄、讽刺,侮辱性也强。倒不是真的针对某个人,而是实打实地认为那些失败的操作完全是不可理喻的错误。就算是社长冯纪宁做错了事,也逃不了李雁青的责骂。
林月盈也和李雁青起了一次冲突,俩人狠狠地大吵一架。中午时在食堂见了面,彼此间也一言不发,只当全没见到,俨然是陌路人,非必要不说话,眼神也不交流,全当对方不存在。
不过林月盈还在用李雁青赔偿给她的那支钢笔,虽然做工不好,质感不行,但意外地能写出漂亮的笔锋。
可能是顺手,也可能是新鲜感还没过,林月盈用这支钢笔写工作日志,写便签,给朋友写贺卡和祝贺信,也给秦既明写过一次留言贴,提醒他记得给自己的瘦月季浇浇水。
秦既明捏着那留言贴,仔细看了一阵。
林月盈平时几乎不用钢笔,他知道她的性格,不喜欢麻烦,每次钢笔吸墨水都要用尽她耐心——更何况,这种东西会弄脏她漂亮的衣服。
冷不丁,秦既明忽然记起,林月盈放在衣柜里、一件被墨水严重染色的羊绒外套。
他走过去,瞧林月盈,清清淡淡地叫她:“月盈。”
林月盈还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做例行的美容面膜,顶着一脸的精华出来:“嗯?”
“钢笔字写得不错,”秦既明说,“不过,看这笔锋,笔尖磨损有点严重。要真喜欢用钢笔,就把它扔了,挑个新的。”
他说:“刚好我下午有空。”
“不用麻烦啦哥哥,”林月盈没当回事,她重新回到卫生间,认认真真地往脸上继续涂抹精华液,用指腹按着脸蛋儿,打着圈儿按摩、揉搓,将脸颊搓得微微发红,顺便回答哥哥的问题,“挺顺手的,我也没看出来磨损呀。我用顺手,现在都有感情了。”
现在都有感情了。
秦既明沉默,只看着她脸上那好似羞怯的红晕。
林月盈没回头,轻轻松松开口:“啊,对了,哥哥,下午有时间正好,那你送我回家呗。”
“我现在胃也好了,该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