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还是不太懂,但她也不明白,文尹君对谢衡之是什么看法,对她又是如何看待的,或者也会像薛琨一样,认为她是谢衡之修道路的一个错误。是不是当掌门的人,都要走上一条无情的大道。
可谢衡之不是无情的人,他对师清灵用情至深,与她相伴过漫长的岁月,教她练剑,带她看风花雪月,这样也可以当掌门吗?
偶尔的时候,虞禾也会很羡慕师清灵,她长得漂亮,所有人都喜欢她。就算谢衡之与她在一起,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不会被说成是他修道路上的阻碍。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轰隆作响,整个剑宗之上乌云密布,地底也发出响声,仿佛山河都开始震颤。
虞禾没站稳趔趄了一下,这才慌乱起来:“各宗的人没有来驰援吗?”
她说完后,发现不止鹤道望,连同文尹君的面色都凝重了许多。她方才自以为掌门与两位长老都在此处,连带着许多修为强悍的剑道修士,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直到此刻才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她回过头,发现流芳台的方向一重重剑阵浮现,显然是修士们与十二楼的人正在交手。
陆萍香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依旧显得温和,淡淡道:“结界之内,无法使用传信之法。”
虞禾扭头看向鹤道望,他没好气道:“谁让你方才一头扎进来的,也不知道问一声。还有陆萍香,她没见识你也瞎了不成,居然任由她闯进来。”
陆萍香开脱道:“我不曾见过借花之阵,方才还以为是你对付十二楼所用的诛魔之法,想必虞禾也是如此想的。”
说话间,剑宗方向的灵气波动已然平息,阵法压制之下,十二楼的人已经脱阵逃离。
“罢了,看来注定是难逃此劫。”鹤道望叹口气,回身看向文尹君。
三人一阵沉默,只有虞禾急得简直要跳起来。
“怎么能罢了呢!峰主再想想办法,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死在这儿吧!”她还一点都不想死,还有那么多愿望没有完成,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
文尹君拍了拍虞禾的肩,安慰道:“并非全无办法。”
鹤道望也瞪了她一眼。“没出息。”
他手上握诀,说道:“无法破阵,只能将此阵改换。”
陆萍香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当真要这么做?”
“剑道之中,谢衡之无出其右,可若论阵法,我同样是翘楚。”鹤道望说完,虞禾身边的文尹君退后一步,轻叹了一口气。
“时也,命也。”
他说完,忽然带着虞禾飞至穹顶。
虞禾吓得屏住呼吸,就见整个法阵忽然开始运转,符文的流动越来越快,虞禾突然有一种胸口发闷的感觉。
“去找谢衡之,将话带给他。”他沉声道。
为什么是找她?带什么话?虞禾正不解,文尹君忽然一指落在她额心,似乎有什么钻入了她的脑海,但她又察觉不到任何东西。
“掌门这是……”她的话还没问完,阵法上的符文发生了改变,文尹君挥动手上拂尘,同时朝着借花之阵的中心纵身而去。
忽然之间,法阵光芒大盛,她远远看到,文尹君的身体像是一团雾气般飘散,瞬间消失在了天地间。霎时间,狂风大作,整个法阵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要将天地撕裂。
然而一刻过后,轰鸣声停止,法阵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符文的流动速度似乎也有所减缓。虞禾立刻回到地面,去将这件事告诉鹤道望。然而等她落在地面的时候,只见鹤道望双目紧闭,七窍流血,早已昏死了过去。
陆萍香同样面色苍白,似乎已经料到了方才的事,说道:“鹤峰主强行改阵,此刻元功散尽,掌门既然已经祭阵,栖云仙府不能无首,需要立刻召回谢衡之。”
虞禾还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呆呆地问:“峰主他……还会醒吗?”
“不知。”
陆萍香抬起头,望着天际逐渐消散的乌云,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单凭文尹君一人修为无法阻止借花之阵,此阵之中的修士,修为越高,损耗便越多,其他仙门的人必定怨气沸腾,要让他们先合力破阵才好……你带我去流芳台。”
虞禾看向地上的鹤道望,犹豫道:“就把峰主丢这儿吗?”
“只能如此了。”
她想想也是,只能先抱起陆萍香,带着他赶往流芳台。
等虞禾到了,才发现流芳台之上同样是残肢遍地,血腥气冲天,众人无不是面带怨愤。
她将陆萍香放下后,很快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朝着他跑过去。
“霁寒声,你怎样了?”
霁寒声跪坐在地,原本仙气飘飘的白衣沾满了血污,额发也凌乱地垂了下来。他听到呼唤,微微抬起头,眼眶泛着一圈红。
虞禾停下脚步,看清了他怀里抱着的人,竟然是已没了气息的许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