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一只相当讲究的白犬。
他似乎很了解什么是“高冷男神”,连洗个澡都要飞到海拔一千丈的圣山上,并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占据一整个浴池,只泡最舒服的一角。
当风送来半妖的气味时,他以为是余味的残留。直到那味道愈发接近,他才睁开眼,定定地朝一处看去,五指自然地插入长发梳顺,思考着半妖来找他的意图。
不想,风雪中步出那个火红的身影,她毫无顾忌地走来,在池边站定。
梳着长发的手微顿,杀生丸眼梢一挑,打量半妖的神情,却见她一脸坦荡,仿佛看男人洗澡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既不回避,也不羞耻,反倒显得他“不够大方”,泡在水里“遮遮掩掩”,一点都不洒脱。
他原以为她再粗鲁,好歹是知道些原则和分寸的。人也好,妖也罢,既然分了男女,至少得懂得避讳。可这蠢半妖在做什么,跑到雪峰上看兄长洗澡?
难以置信,人类的“贵女教育”到底教了她什么?
一梳到底,手腕轻转,浓密的长发如扇面散开,挡住了他的躯体。杀生丸并不是在乎皮囊的大妖,但这“不在乎”还不到他愿意不穿衣服的地步。人有羞耻心,妖也有,可半妖呢?她是真的狗,一点也没有。
看在她蠢的份上,杀生丸“委婉”地提醒她非礼勿视。
谁知犬夜叉不吃这套,再次砸了他的台阶:“你倒是告诉我哪里写了男汤?”还有,难道男汤他不能进,开什么玩……额?
现在的他好像是不方便进男汤。
犬夜叉回过神,大受打击。见他如此,杀生丸还以为半妖“开窍”了,后知后觉地记起男女有别、男女大防等原则性问题,结果半妖脑子有坑,脱口而出的话创翻了所有台阶,完全不让他下台。
犬夜叉歪过头,纯疑惑:"杀生丸,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就离谱,杀生丸会有这种情绪吗?他不该跟圣山冰雪天里的石头一样捂不热又无动于衷吗?
杀生丸:...
被半妖创到这份上,温泉再暖也泡不下去了。不过,既然半妖不怕丢脸,他又何必顾忌。她的态度坦然,反而显得他很“矫情”。
呵,她最好一直这么坦然。
也不管外界的寒冷,杀生丸直接从温泉
中起身,不给犬夜叉任何心理准备。水哗啦啦地往下流,银发紧贴他的肌肤,与腰腹的妖纹交错相映,构成一片荼靡的美。
绒尾卷来,自他脚踝蜿蜒而上,蛇一般缠过他的半身。杀生丸斜睨了犬夜叉一眼,却见她的表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流露出“这家伙出个浴怎么这么慢”的不耐烦感。
杀生丸明了,半妖确实没有男女意识。或者说,她知道男女不同,但仅限于“知道”,至于究竟不同在哪里、为何要有大防是全然没有概念。没准在她的观念里,他与她没有不同。
真是……蠢货。
殊不知,犬夜叉的狗是真的狗。杀生丸虽然是狗,可他活了两百年,有见过什么名场面吗?没有!
但同样是两百岁,犬夜叉见过桔梗沐浴,见过戈薇出浴,见过奈落扔掉狒狒皮、赤身吸收妖怪,他还跟戈薇的弟弟草太一起洗过澡,还团着一身泡沫冲进戈薇的房间——区区杀生丸出浴的冥场面,不足以令他撼动分毫。
最多感叹一句便宜哥的身材确实比前世的他好……
过分了!黑死牟脸好又有刀术,杀生丸底子好又有血统,只有他,除了两段死情缘的恋爱经验碾压前两个,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
不对,黑死牟不一定是单身,也不一定没成婚,万一他有妻有子……可恶,他又输了吗?悲痛捶地!
犬夜叉心里在发疯,面上却平静如初,他木着脸说道:“杀生丸,安房的鸟仓武家,家主是恶鬼。我不确定那座城里有多少恶鬼,所以……"
欠人情的话果然还是羞于启齿,尤其是欠杀生丸的人情。
杀生丸用妖力蒸干水渍,抬手,用犬妖长毛制成的衣衫自发自动地攀上他的肢体,而他从容地穿戴起来。
得空,他回话:“所以什么?”
犬夜叉闭了闭眼,直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面子一放下,话就顺畅了,“如果只有鸟仓家主一只鬼,我不会来这里找你,我应该已经在鸟仓家开打了。"
“可如果不止一只鬼,而我还没有应付所有鬼的本事,去了只是送死。”
杀生丸系好衣带,穿上铠甲,没急着回答。
实话实说是好事,半妖蠢归蠢,但遇到事儿不会主动送死,还算有点脑子。不过,有时候实话实
说也是在雷区大鹏展翅,一想到半妖只会在“狗命攸关”的时刻求助于他,果然是把他当作工具用了。
为了她的人类母亲,她想赚钱建城;为了她的人类朋友,她要四处奔走。可轮到他这个兄长,就成了“有事找你帮忙,无事直接放生”的态度,真当他没脾气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半妖?就凭血缘吗?”杀生丸好整以暇,妖怪是讲等价交换的,她要他付出,可以,那么她给他的回报是什么?
如果回报不能高于付出,那么她的求助他何必介入,毕竟那是人类和她的事。
杀生丸:“你拿什么跟我交换,犬夜叉。”
犬夜叉:“你想要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浑身上下只有火鼠裘和胁差值钱,他就不信杀生丸缺这个。
如他所料,杀生丸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半妖实在太“穷”了。
可什么都不要有悖妖怪的本性,虽说杀生丸能直接拒绝交易,留半妖独自面对恶鬼,但.…万一鸟仓家的恶鬼是无惨,他不该错过击杀他的机会。
又能杀死恶鬼,又能掌捏半妖,何乐而不为?只是,弱小的半妖能给他什么?啥也不缺的大妖蹙眉,沉思片刻,终是挤出一句:“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