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 有您的电话。”
星期六晚上,哨声响动,刚结束了临时‘夜训’,勤务员方伟就跑了过来。
邵铮不太满意今日抽训的结果。
解散后, 边往办公室走, 边与营长分析需要改进的地方。
听到小方的喊声, 他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手表。
八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候找他的, 大抵只有一人。
他面上没有什么特别, 又看向营长:“回去将我方才说需要改进的问题全部整理出来,再添些你自己的想法, 明天给我。”
营长行了个军礼:“是!团长!”
“还有, 我强调过很多次,对于下面的兵,起码要清楚姓名、籍贯与年纪...眼下这一批新兵入营有个多月了吧?你们居然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怎么?以后每次都要拿着花名册一个个核对?还是我一次次跟在你们后面提醒?”
营长年纪比团长还大上4岁,被说的面上火烧火燎,额头的汗水也滚落了下来, 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邵铮像是没有瞧见他的窘迫,继续严肃道:“你是老兵了, 应该很清楚战场上, 如果在叫不出战士的姓名代表什么,我不希望这种基本的问题, 再出现在咱们团里。”
他自然知道代表着什么, 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营长声音洪亮保证:“团长, 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
闻言,邵铮定定的看着人,须臾又扫了眼副营长与几名连长, 给了最后通牒:“天后,我会再次抽查...”
虽然团长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在场的几人都清楚领导未说出口的警告。
下一次再不合格,就不是口头教育这么简单了,全军通报批评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所有人只觉头皮发麻,腰板挺的更直了,语气也铿锵有力:“是!保证完成任务!”
见状,邵铮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抬手拍了拍营长的肩膀:“行了,散了吧。”
等人走远,其中一名连长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团长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平时也不摆架子,怎么一到这种时候我就怵的慌。”
营长也抹了把脸,苦笑道:“你以为人凭什么26岁就压着咱们一头坐到团长?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要不是年纪小上头压着...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晚有的忙了,直接去我办公室吧。”
“......”
=
回到办公室。
邵铮拿下帽子,让勤务员回去休息,又将放凉的茶水一口饮尽,才拿起电话。
那头的人应该一直在等,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邵铮这次托的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叫赵远涛。
这人性子活,很吃得开,是他们大院里少数没有进入部队的存在。
目前在沪市汽车厂里做管理层。
两边都惦记着事,所以也不废话,只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
据赵远涛查出来的信息,冒名顶替刘凯身份的这人本名叫潘辉,是刘凯的高中同学。
说来潘辉这人家世只算一般,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了不得,顶多在寻常老百姓看来有些个门路。
一大家子全是工人,家里头六个孩子,上面五个姐姐,嫁的夫家条件,皆算得上殷实。
这些个姐姐受了父母很大的影响,哪怕嫁人了,也一门心思帮扶娘家唯一的弟弟。
其中,就属潘辉二姐的丈夫最有能耐,是沪市某局的局长。
也是这一次帮忙弄了假身份的幕后推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潘辉为什么要顶替旁人的身份下乡了。
按说,以他家里的情况,给安排一份工作不难,跟本不用下乡吃苦。
之所以下乡,还用虚假的身份躲到这么偏远的H省农村,的确是犯了事。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赵远涛,很不瞧不上的嗤笑了声:“铮子,你是不知道,这潘家在阎王殿里头连个小鬼都算不上,但人家能耐着呢,说句不好听的,咱两家的老爷子都没人这本事儿,你猜,潘辉那孙子干了啥事...”
邵铮给自己添了杯茶,轻哼道:“有屁快放!”
“嘿,你小子,怎么跟哥说话的...”嘴上虽贫,但赵远涛还是将这几天查出来的消息一一转述给了发小。
潘辉从十几岁开始处对象。
除了家里人到处吹嘘孩子本事外,邻里虽不齿,却也没多当回事。
哪怕他经常被熟人撞见跟不同的女同志出去看电影,最多也就背地里说上两句风流便了不得了。
毕竟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邻里邻居的,谁也不会闲着去举报。
或许潘辉一开始只是想占点小便宜。
但后来成功骗了女同志的身子,他便不再满足。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一次次下来,他吃准了女方不敢闹,偶有些泼辣的,也不过是让父母出面花点钱就能解决,他最多就是被父母姐姐们说道几句罢了,又不影响什么。
于是,恶念随着时间与无数次的顺利不断膨胀。
内心的扭曲也越来越得不到满足。
直到有一次,潘辉将新处的对象带到无人的巷子里,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兴奋的压着人强行成了事。
事后,对象哭闹着说要举报他耍流氓时,潘辉倒是有些后怕的,但他笃定父母跟姐姐们能帮他再次摆平。
事实也的确如他想的那般,甚至都不用他出面,只出钱给那女的家里买了一个工作名额,对方就不闹腾了。
事情完美解决,潘辉放下心来的同时,又生出了更大的恶念。
他不再满足对有名分的对象下手,总觉得不够刺激。
他开始将目光放在陌生女人身上。
他开始观察。
他开始狩猎。
最终...他将魔掌伸向了陌生的漂亮女人。
却不想,才第一个就踢到了铁板。
对方家世虽普通,却是个不怕丢人的,且软硬不吃,哪怕最后他并没有得手,也非要闹到鱼死网破。
也在这一刻,潘辉才第一次觉得有一点点后怕。
是的,只有一点点。
因为他依旧坚信,无论什么事,家人都会为他摆平。
潘辉甚至有些瞧不上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对方之所以这般闹腾,不过就是钱没谈妥罢了。
最后,事情是二姐夫出手解决的。
先寻了些二流子到处说闲话,将脏水反泼给那家人,说那不识趣的女人到处乱搞不自爱,说她那正在谈婚论嫁的姐姐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等对方自顾不暇时,潘辉已经拿上二姐夫安排的新身份,来到了山顺村避风头。
听到这里,邵铮已经不想再听这些污糟糟的事情了,直接打断发小的滔滔不绝:“行了,这事你帮我办了吧,等潘家那个二女婿进去后,让沪市那边的公安联系H省这边的公安,将那个叫潘辉的带走,对了,顺便给被泼脏水的那家正正名。”
赵远涛:“一句话的事,哥们儿也瞧不上这样的人家,你放心,顶多天就有结果。”
闻言,邵铮眉头一松:“谢了,兄弟。”
“跟哥们儿客气啥?倒是你,事情给你解决了,现在总得说说是为了谁吧?该不会...按照潘辉那尿性,你该不会是为了姑娘...”
“滚蛋!当老子是牲口吗?”邵铮笑骂了句,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敛了笑意沉思起来。
...虽说有陈君跟陈义护着,小姑娘肯定没事,但潘辉那样的玩意儿出现在聿聿眼前,都是脏了妹妹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