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宴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当然,我难道不是普通人类?谁能没有喜怒哀乐,我不仅会冲动,还有人说我是疯子。”
洛嘉不太信,他想象不出柏宴冲动的样子,更何况疯这个字怎么看都与柏宴不搭。
但这或许可以解释砸灵堂的事,没错,洛嘉还是倾向于砸灵堂有隐情。他们当年的情谊不是假的,柏宴也没必要对谁伪装。
“那你也可能会对朋友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吗?”
“我不能与你保证,要看是什么朋友,我能知道你这么问的原因?”
洛嘉怕被柏宴察觉到,他可没相认的打算,特别是在得知被砸灵堂后。
洛嘉眼珠一转:“能不能不说?”
柏宴觉得这小孩坏得很,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却什么都不愿透露,藏得很深。
看洛嘉这招惹一点,又尽数缩回去的模样,柏宴低声笑了下。
柏宴勾起的清浅弧度:“行,已经快门禁,你先上去吧。”
那丝浅笑,像一缕春色在无声无息地蔓延。
洛嘉愣住
,但很快就回神,毕竟他也是高中与这位近距离接触过很久的,多少有些免疫力。
虽然还是生气,但洛嘉到底被柏宴的话安抚了些。
洛嘉蹬蹬上楼,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给忘了买烧烤了!
但洛嘉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决定将烧烤留到下一餐。
柏宴离开小道,对某道视线有所察觉。
他抬起头,看到五楼探出来的人影,与模样有些模糊的周云滇对视,视线一触就分。
冰冷、无情绪。
在空中滋生出更多的火花。
洛嘉到寝室的时候,寝室一片漆黑,两个室友已经提前睡了。
洛嘉本就洗漱好,是在睡前忽然跑出去的,他刚爬上梯子,就听对床的万褐幽幽地说:“你是去约会?”
洛嘉有点像高中早恋被抓到似的,赶紧否认:“不是,就是散步。”
万褐看了眼另一头安安静静,好像已经睡着的周云滇床铺,这家伙分明是在洛嘉上楼前回床上的,哪有睡得那么快。
“你今天真的去相亲啦?”
“嗯啊。”
“结果怎么样?”
说到这个,万褐看向另一头,果然有道黑影动了动。
洛嘉:“没成功呀。”
万褐想安慰几句,却见洛嘉笑着表示自己没事,相亲哪有一次就成的。
万褐看洛嘉心态这么好,也就放心下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拒绝洛嘉。
洛嘉盘起腿,拿起床上的抱枕。
把它当做柏宴,发泄似的砸了两拳。
哼了两声,才倒头睡下。
洛嘉决定不为难自己,砸灵堂什么的就此翻篇。
他能得到新生命也要多亏柏宴没把他踢出世界,前任什么的还是随风散了吧。
.
柏家。
邢潞下楼时,看到向画室方向登楼梯的柏宴。
就在几小时前,她与洛城宇他们道歉过,也还好洛家夫妻非常通情达理,表示了理解。
洛嘉是三位相亲对象里的最后一个。
意味着,五年内,她不能再给柏宴安排。
这也代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柏宴随着那人的死亡,一点点的消沉,直至沉溺。
一阵锥心的心痛,刺向邢潞。
柏宴打开画室门,依旧是满墙的画作,但大部分都用白布蒙上了。
柏宴架好画架,回忆着当年看到照片时的情景,却有些无从下手。
在这承载着太多的画室,他无法下笔。
…
周末过后,洛嘉开始了他大一的课程。
这段时间他不停地给自己补习,一班的同学也有将自己的笔记借给他看,加上周云滇帮他借来的参考书,洛嘉正在一点点赶上进度。
一天的课程结束,班长叫住了准备
出教室的洛嘉。
班长问他要参加哪个社团(),
⒍(),
什么登山、篮球、远足……有关运动的全部划掉,但剩下的花艺、烹饪、茶道等等类目太多,也是难以抉择,洛嘉还没参加过社团,对此也是有些好奇的。
洛嘉去食堂的时候,遇到cos社成员找到了他。
不得不说,这群同学不但长得各有特色,说话还好听,将洛嘉夸得他本人都不好意思。
自从洛嘉的军训照片在论坛火起来后,他们就注意到他了。
像洛嘉这样的容貌身段,不玩cos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他们并没有马上让洛嘉选好社团,让他多考虑考虑。
cos社离开没多久,美术社的社长也过来招揽他。
洛嘉表示他没有画画天赋,他就只会画几条线,最多加点儿童画。
“那你有兴趣吗,有兴趣就可以过来!”
“这就是个兴趣社团,又不是专业的,不会画画也没关系,我们这儿也有很多初学者。”
“如果你愿意偶尔过来当模特,还有外快拿哦,我们美术社的社团资金很充足!”
“要是想不好,也可以来我们社团看看再做决定。”
柏宴在美术系下课后,借了其中一间暂时不用的教室。
他首先要把洛嘉的模样赶出脑海,不然就会像在家里那样,被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
他浅浅闭上眼,循着记忆中照片中人的五官,根据大致的骨骼走向,开始勾勒基本线条。
柏宴画得并不快,他边记边修改,一个漂亮的轮廓在他的笔下诞生。
画室很安静,柏宴的侧脸沉静。
他并非专业,但在画画中人时,用了全付心思。
唰唰唰。
只有笔尖摩擦画纸的声音。
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渐渐有了雏形。
根据一张并不清晰的幼年照片,要推测出长大后的模样,需要长时间的观察与对人体骨骼的了解,这两点柏宴都具备了。
但他依旧谨慎。
每一道线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再下笔。
斑斓晚霞点缀在天边,初春的嫩芽枝叶在枝头晃动。
那张偶然看到的童年照片,在他细腻的描绘中,渐渐成为长大后的宋恩霖。
走廊上,美术社社长介绍着:“这里就是我们美术社了。”
洛嘉发现有个教室门口挤了不少同学,在社长横眉怒目中,他们四散而去。
余晖如女神的纱衣编织出丝丝金线,倾斜落在窗角。
一小片染在柏宴背后,为他渡上了一层浅色金光,他本身的存在就犹如色彩浓郁的油画,令人悸动。
柏宴心无旁骛,无论外界任何响动,都没干扰他的思绪分毫。
最后一笔阴影结束,这幅素描人像终于完成。
捏着6b铅笔的手指由于过于用力,笔芯戛然断裂。
柏宴的手指颤动,猛地松开。
铅笔啪嚓掉在地上。
滚到脚边。
而在他心神失守时。
他缓缓抬头,越过画架,一个与画纸上分毫不差的人,站在教室门口。
过多的重合,在此刻积累成一道电流,直直刺向他的脑海深处。
将他所有的否定击碎,视线从未如此清晰。
暗沉的灰色世界,恍若被一道绚丽的光硬生生劈开。
柏宴听到鼓膜上,传来剧烈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那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
落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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