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暄满面通红,与竖起眉毛的韦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凝滞起来,与林中刚刚放出去的凶兽妖虫一般诡谲。
而除了韦长老外,竟还有许多眼熟的人被抖落出来,无念大师竟然也在其中,而后跟着一众小佛修,显然都搞不懂面前的状况。
那刚被抢过金莲的药宗长老也在其中,游暄简直呼吸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启阳长老压不住火气:“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疯子,我药宗刚刚曾与了你金莲,却要恩将仇报!”
曲长意却是满眼得意,抬手送他们一场大风,直接将这些人吹进了洛谷里,半句屁话也不想再听。
游暄这下顾不得害臊了,抓住他袖口问:“师尊怎么连人也抓?”
曲长意挑眉:“妖物可以抓,邪兽可以抓,鬼灵也可以,人有何异?”
这话让游暄答不出,就是回答的上恐怕也与师尊讲不通。
在曲长意心中,他是与人族有着血海深仇的魔尊,魔族尚在深渊中的封印里,又怎么会怜悯以诛邪塔威胁过他的人族呢。
今日被他抓来的,大多是前些天出现在万魔之渊的人,游暄还以为他忘记这事,结果竟是默默记到了现在。
曲长意哄他:“都是些小玩意,无需挂心。”
他说着垂下眼,似乎还在惦记那个没有落实的吻,这感觉实在奇妙,似乎让他感觉比捉弄报复那些人更有趣,便凑过去又将人抱住。
游暄实在怕了他这样乱亲,手指抵住他眉心,下了决心反抗:“师尊不能这样亲我!”
心里咚咚打鼓,紧张得要命,却难得在曲长意面前这般硬气,深呼吸强撑着与之对视。
曲长意不满:“为什么?”
游暄仓惶道:“这样要我怎么说,总之是不可以。”
曲长意冷笑了笑,转身就走,也没再说什么。
看起来有些骇人,游暄心里品了品师尊神情,分析了一番,觉得这大概是一种家里养的狗不让亲近了的愤怒。
他本还想多说一句,替这些被抓来的人求情,结果现在自己都不敢吭声,很怕也被丢进山谷里。
怂得明目张胆。
而曲长意似乎真的生了游暄的气,一整晚都没有理人。
放在以往,师尊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理他,也不是什么怪事,可现在游暄却难以安眠。
虽说有些担忧事情闹大,最后与各宗派都不好交代,但难以隐藏的是,他更不适应师尊不理自己。
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游暄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这些日子师尊都很亲近他,一天里说的话比以前一个月还要多,而他打心底里就是敬仰师尊的,很难不感到雀跃,这下却像是回到了以前。
可师尊这气生的实在没道理。
辗转反侧,游暄抬手借着夜光看手上的晶石,月色落入其中,淡淡映出光华。
真难得,师尊会送这种没什么特殊用处,只是漂亮有趣的东西给他。
还记得早先他外出游猎,与人为伴,临别那人送他一枚流光戒配在指上,游暄也并非特别喜爱,却想起了母亲常年戴在手上的紫玉指环。
于是他稀罕的戴了几天,却被师尊瞧见,说那戒指华而不实,叫他不要被这些俗物迷住心智。
游暄忍不住笑了笑,也许在师尊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分心不务正业的孩子吧。
待到夜深露重,他才偷偷潜到山谷里,试着与失散的人联络。
洛谷本就是魔族的旧居危险重重,更别提曲长意放进去的那些妖魔鬼怪,甚至有梼杌这种级别的凶兽。
虽说被抓来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但若真对上梼杌,怕也要枉受伤痛。
此时林中之人已经汇聚地七七八八,唯有启阳长老不见踪影,韦长老出身御灵宗,精通御灵之术,在这山谷中却被限制许多,只能唉声叹气起来。
“这地方本就诡谲,那曲长意又凭空设下许多结界,我无法控灵,自然寻不到启阳。”
无念大师念了句佛号:“吉人自有天相,启阳长老一生治病救人,造化只会强于你我,韦长老不必心急。”
韦长老却是最看不惯这秃头货色,冷哼声道:“大师真是说得轻巧,当日我坚持要开诛邪塔,可是您坚持拒绝,如今才落得这般境地!”
这话说得有人不爱听,便站出来替无念说话:“长老言之过重,长意仙尊有恩于人族,但凡有身血肉的人,也不会忍心将他关进诛邪塔里,为今之计是与之周旋,待星移宗主找到治愈之法,仙尊自会清醒。”
韦长老眼底显出厉色:“怕是在他清醒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于他手!”
争论不下,却是游暄从山林中提灯而来。
韦长老眼见到他便如临大敌,抬手就要攻去,却被一串佛珠阻拦,佛音荡漾,震得他连连后退。
游暄对无念大师拜了一礼:“多谢大师。”
韦长老气得七窍生烟:“你这秃驴,游暄就是那曲长意的走狗,他们师徒一心,抓了他我们就能从这出去!”
“韦长老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便是出去这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