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沈严曾当了数年的长安县令,后来才被调任到长洲,沈小姐,原本是在京城里住着的,十岁之后才去了江南。”
“这——沈大人这岂不是被贬到了长洲?长安县令,这官职似不高,实际上身份也算尊贵了。”刘华明没想到还有这茬。
“这我如何知晓,总之,圣上是有可能幼时见过这位沈小姐的。”薛宸笑眯眯地说道。
“沈小姐来没这个意思啊。”刘华明也听到了长洲这里的一些传言,“之前礼官前来,她都借口去礼佛避开了。”
“所以这不是派我来了嘛,若连我也请不到宫里去,说明沈小姐是真没这意思了。”
“圣上,怎么可能是这般好的人,沈小姐不愿,他就不要了?”
“她若成婚就罢了,若她不成婚,圣上定然是要……”薛宸似想到了什么,马上噤声了,“咱们会有办法让她答应的。”
“圣上就该如此,我那沈小姐十分跋扈,还将囚车拦了,是该让她知道天高地厚。”刘华明轻嗤一声说道。
“顾长倾……”薛宸也听到京城中发生的事,他敲了敲酒杯,笑道,“顾长仪狼子野心,当真可恶。”
“罢了,喝酒。”薛宸举杯道。
——
沈诉诉领着顾长倾走进春淮楼的时候,听见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包厢被人占走了。
“是谁,敢抢本小姐的包厢?”沈诉诉果然不乐意了。
“是……京城来的两位官爷。”春淮楼老板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不知所措。
沈诉诉的眉头一皱,一想到薛宸,她就有点怂。
“去隔壁的。”她让了步。
再忍几天,她就能把几个麻烦家伙熬走,沈诉诉暗自想道。
顾长倾随她上楼的时候,在步梯尽头,抬眸,与一双狭长精明的眸子对上。
“沈小姐。”薛宸微笑着说。
“方才我们在二楼包厢里到你的马车过来,想着你应当最喜欢视野好的包厢,我们便让了出来。”
“沈小姐请进去吧。”薛宸柔声说道。
“你们坐过的地方,我才不坐。”沈诉诉回身,抓住了顾长倾的袖子,径直往上走。
顾长倾低眸了一眼她的动作,知道她是做样子,没开口。
他的戏演得比她好些,于是反手将她的手腕捉住了。
冰凉的手腕贴在温暖的掌心里,沈诉诉一愣,险些摔了个踉跄。
她的面颊微红,没挣脱开,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
“哦?”薛宸了顾长倾一眼,拉长了音。
“怎么?”沈诉诉故作大方地说道,“很……很奇怪吗?”
“沈小姐,我只是提醒你,若不是写入户籍的婚姻,是没办法让圣上打消心思的。”
薛宸侧过身子,让他们走了过去,他的声音响在沈诉诉身后。
“皇上怎么比我爹还盼着我成亲?”沈诉诉怒。
“他自然是……倾慕你的。”薛宸道。
“倾慕我的男子多了去了。”沈诉诉仰起头道。
他将顾长倾的手举起来:“譬如这一位。”
“好……好……”薛宸着顾长倾,忍俊不禁,“沈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边刘华明也走了出来,来到薛宸身边,他还在状况外。
他到了顾长倾,但并未认出他,只在心中暗叹一声,真是好俊俏的公子。
顾长倾自幼便去了隐居世外的武学门派习武,后来转去军中锻炼。
他第一次回长安,就是顾长仪谋反之事败露。
除了那晚追杀他的人,无人知晓他的模样。
刘华明着顾长倾的背影道:“此人气质不俗,嗯……他怎么与沈小姐牵着手,他怎么敢?”
“寻不到顾长倾,刘大人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了?”薛宸道,“留下来吧,还能喝上一杯沈府的喜酒。”
“真有人敢娶她?”
“圣上也不信。”
“但若有娶她的勇气,想来圣上应当能死心。”薛宸喃喃自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嗐,说的跟圣上是什么情种似的,他才二十多岁,能有什么,沈小姐生得如此貌美,若我有这等权力能拥美人入怀,我也——”
薛宸拿手中合起的扇子打了一下刘华明的手,他的表情变得冷肃。
“刘大人,慎言。”他冷声道。
——
沈诉诉与顾长倾吃上饭菜的时候,已过了午时。
关在囚车里游街问斩之人,这个时候,应当人头落地了。
顾长倾坐在春淮楼二层窗子旁,侧过身,向长洲县中央的广场。
他的眼眸微垂,长睫半掩着黑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片刻,在晚春正午的明媚阳光下,沈诉诉起了身。
她拈了一块桌上的糕点,来到窗边,顺着顾长倾的目光向远方。
沈诉诉叉着腰,清脆娇嫩的声音在顾长倾耳边响起。
“本小姐不喜欢到有人愁眉苦脸。”沈诉诉将自己手里的糕点递了出去。
“我未来的夫君也一样。”
“怎么,一说要娶我,脸色就这么难?”沈诉诉轻笑出声。
“顾什么,笑一笑。”她对他说。
顾长倾与沈诉诉对视着,许久,他的唇角翘起一点弧度。
这是他苏醒之后第一次笑。
他接过了沈诉诉递过来的糕点,略颔了首,将糕点吃下。
“可恶可恶!”沈诉诉恼了,“我是让你帮我将糕点上的红挑出来,我不吃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