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种时候了,牧白也顾不得旁的,撒腿就跑,在夜色中玩命一样地狂奔。夜色漆黑,寒风瑟瑟,他脚下踩着遍地的烂骨烂肉,时不时会绊他一下。
一路跑,一路踉跄。
寒风吹在脸上,好像有锋利的薄刃,在浅割他的皮肤。他的嘴里满是血的甜腥,还残留着师尊的气味。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师尊的魔爪时,脚下一个踉跄,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
他的双手被捆得死紧,摔倒时,没法用手撑着,直接以脸铺地,扑了一脸泥———也许是行尸的残骸,那一堆堆烂肉。
味道又腥又臭,他实在没敢细想,爬起来又想跑,脚下就被什么东西拽住。
竟呲溜一下,将他整个拖拽回去了。
牧白挣扎着回头一瞥,就见抓着自己脚踝的,竟又是一根白绫!
师尊的白绫好多啊,准备那么多,用来上吊吗?
而白绫的另一端,此刻就抓在奚华的手上!他当即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操”!
然后,就被生生拖拽了回去,身下满是尸块,他整个人好像在死尸堆里打了个滚,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土腥气。
才一至奚华的面前,都没有给他片刻喘|息的空挡,奚华就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
牧白只觉得这一脚,如有千斤重,大山压在了他的胸口,差点没呕出一口八二年的老血!
/>“小白,你乱跑什么?这里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奚华一脸悲悯:“师尊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不要轻易离开师尊的视线,可以吗?”
再危险,也没有你危险啊!
不就是中了个尸毒,怎么搞得跟失心疯一样?
牧白使劲挣扎了一下,除了换来胸膛越来越重的力道,以及胸腔的憋闷感之外,再无其他。
“别乱动,师尊不想伤你,只不过……”奚华的手指无意识地打着节拍,略顿了片刻,才又笑道,“师尊只是想帮你查看伤势。”
说完之后,他就收回了脚,拽着白绫,将人拖到了草丛深处,才终于顿足。
然后,弯下腰,伸手一把提溜起牧白的后领,将人整个拽了起来,一边伸手给他拍打衣衫上的灰尘,一边略有些责备地道:“怎生弄成这副难看样子?”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一点不让师尊省心?”
奚华说着说着,就凑近牧白,伸手轻轻地,虚虚抱了他一下,好像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奖励他。牧白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怕了。
师尊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畔,低声道:“小白,待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痛,你要乖一点,不要抖得太厉害,要不然,师尊的手也会抖,一不小心可能就……就…”
他的声音突然颤了起来,既像是心疼,又像是兴奋地继续道,“就捅破你的肚子了呢,你还那么小,也不想死的,对吗?”
牧白简直吓得三魂七魄,当场飞了大半。
已经无比后悔,今夜为何非得装这个逼,撇下大师兄他们,独自一人来寻师尊!
不仅没帮上任何忙,还反被师尊绑成了麻花。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一阵欲哭无泪。现在,他就只期盼着师尊尚存一丝理智,赶紧把他放开。
但很显然,此刻的师尊简直毫无理智。
不仅一把将他按趴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还一手按压住了他的后腰!
后腰!一把就按住了!
师尊一只手,横跨了他整片后腰!
他稚嫩得好像是条细狗,被师尊禁锢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还偏偏是以这种尴尬的姿势,呈现在了师尊面前!
牧白星然不清楚,师尊到底想对他做什么,但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下玩过火了,不死也得脱成皮。
他合了合眼,心里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是个接大任的人!
坚强,勇敢!
他再睁开眼睛,望着周围漆黑的丛林,黑沉沉的天,压得他无法喘气。
师尊的手太重,压得他腰疼,大石头过于冰冷,他趴在上面,瑟缩地颤了颤,尾巴左右摇摆,啪嗒啪嗒地打着奚华的手背。
很快,他心里又想:去他妈的接大任!他不就是想活着回家参加高考,招谁惹谁了?
还有就是,也就他现在年纪小,身体还没有发育好,修为也没奚华高。但凡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今天被按着腰,压趴在石头上的人,就绝|逼是奚华了。
可惜,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奚华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在他耳边萦绕:“小白,师尊终究是担心你内脏受损,不如,师尊亲自帮你查验,可好?”
牧白一听,疯狂摇头。
可头才摇了没几下,后脑勺就被按住,他被迫连连点头,额头砰砰砸在石头上,不疼,但就是有点晕。
奚华笑道:“好乖的,师尊便知你会喜欢的。”
抬手一抓,一支长笛便幻化而出,还是此前那支,通体乌黑,绥着鲜红的穗子。在寒风中飘摇,像极了坟头的魂幡,既诡异,又华丽,还阴森至极,毫无生气。
牧白暗道不好,更加大力地挣扎起来,而后,身后一凉,他的衣衫就被笛子撩了起来,他更惊惊了。
并且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师尊要压趴他,这根本不是从嘴里检查他的内脏,而是……!
他有被这个疯狂又骇人的念头惊到。
赶紧用尾巴疯狂乱扫,更加大力抽打奚华的手背,而后,就被奚华握住了尾巴尖,好像卷毛巾一样,往手腕上卷,一直卷到了尾巴根。
嘶,好疼!
随即,他更是被那种蚀骨一般的寒意震到。
夜风中,那笛子上的鲜红穗子,就在牧白的身后,摇啊摇。好像坟头的魂幅。
艳丽,诡异,死气沉沉。但又令他羞耻,令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