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寒的骨缝,一点点的,被热量填满了,奚华恍惚觉得,自己似浸泡在了暖池中,四肢百骸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舒畅之感。
以至于,他忍不住将下巴,抵在了牧白的头顶,举止就显得更为亲腻了。
“小白,”奚华的声音,沙沙哑哑的,研磨着牧白的耳,“此人是谁?你认识么?可以杀吗?”他故作不认识林素秋。
甚至还询问牧白,能不能杀了林素秋。
还在牧白根本没来得及回答之前——他也没法回答,嘴巴还堵着呢—————就已经想好了结果。若是牧白摇头,那就是不好,不能杀林素秋,这简直就是妇人之仁!林素秋都"撞破"了二人之间隐蔽的情|事,还不杀,留着过年吗?
但奚华会尊重小白的选择,不杀林素秋,可为了教会小白,不可妇人之仁。所以,他决定一会儿,就言传身教
,不再仰仗那劳什子的破笛子了。
他要让小白知道,师尊,永远是最了解他的人,永远都是。
可如果小白点头了,同意去杀林素秋,那就是心很手辣,奚华素日里是这样教导徒弟的么?显然并不是,奚华一直耳提面命,教导徒弟要正义凌然,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慈悲心肠,切莫滥杀无辜,尤其不可一时糊涂,就残杀师门。
小白竟然动了杀念,还是对同门大师兄,动了杀念!这实在同奚华的教徒理念,截然相反。
为了将小白重新引入正途,让他从善,从良,重新当一身正气的玄门弟子,奚华自愿献身,以身渡化徒弟。
他就像是修真界传言的那样,悲悯世人。
所以,小白就更需要他这个当师尊的,言传身教了,难道,不对吗?
牧白稍稍掀开一丝眼缝,入目就是大师兄那张清俊的脸,他吓得心里一个咯瞪,下意识就要往后躲闪。
可师尊挟持着他,挟持得死紧,实在没办法往后退缩。他漆黑的瞳孔,阵阵颤动,充斥着惊慌失措,以及羞耻难忍。
他紧紧盯了大师兄片刻,见大师兄仿佛当他们是空气,目光很快就转了过去。
甚至还转过身,在一片茫茫夜色中,四下逡巡,还微微食看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很快又把身子转了过来,一边嗅,一边往牧白眼前靠近。
牧白见他这样,已经完全确定,大师兄根本没瞎见他,否则,大师兄早就怒火中烧,提剑把他砍成十八段了。
但眼见着大师兄步步靠近,他还是心中紧张,即便,他此刻的衣衫还算完整。可那根长笛,终究是深扎在他肉里的刺,他恨不得拔而后快。
他又往后退了退,奚华却已经从背后,钳着他的下巴,迫他与林素秋对视。
“这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了,你帮师尊认一认,可好?”
牧白心中暗骂,都不知道奚华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总感觉他好像头脑不是很清醒,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大徒弟都不认识了。
倘若不是因为,他嘴巴被堵住了,真想脱口而出一句:他是你爹。
"……奇怪,"林素秋缓步接近,只差短短一步之遥,就要撞上牧白了,他脚下一顿,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疑惑,低声喃喃,“好奇怪的
感觉,我为何会觉得这周围有人?”
而且……
他又嗅了嗅,在寒冷北风中,嗅到了一丝浅淡的降真香。他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然后在牧白惊恐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手。
眼看着林素秋就要穿透结界,直接抚上了牧白的脸!
牧白又要往后躲避,可奚华偏不许他,就想看他惊慌失措,羞愤欲死的可怜样子。
还紧紧挟持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奚华在等,垂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牧白的眼睛,不想错过他眼底的任何一丝情绪转变,他想看看,这样灿若星辰的一双眼眸中。
积聚出晶莹的泪珠,再缓缓滚落下来样子,想看一看,泪水流至枚白下巴时,是不是像极了雨后的海棠。但牧白虽然一直颤抖,但还算镇定。
瞳孔都开始扩散了,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连眼眶都没红。能忍得很。不得不说,小白的坚毅勇敢,和隐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奚华的想象。
他的脚下略微晃了晃,随时准备一脚将林素秋瑞飞,踹得远远的,碰都别想碰小白一根头发丝。
小白即便是坠落青云的鸿鹄,也只能落在奚华的肩上。
“林洛神!快过来!我这边有发现!快快快,快来啊!”
江玉书的嗓子,就跟个破锣似的,冷不丁在寂静深沉的夜色中骤响。
林素秋抬起的手一顿,应了声"便来",而后,就把手收了回去。转身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等人走后,牧白几乎有点虚脱,身子再也不受他的控制,软绵绵地往地上出溜,却又被奚华拦腰抱了起来,好像扛着一麻袋大白菜,往臂下一夹,转身就走至了更深处。
他要寻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搅的地方,然后,把牧白手臂上,那颗碍眼的守宫砂破掉。一个男人,居然要在手臂上点什么守宫砂,简直可笑至极。
牧家既然这般在意牧白的贞洁,就不应该任由那些流言蜚语,在修真界满天乱飞。不过,从今夜往后,小白的贞洁,就由奚华亲自掌管了。
牧白连气都没喘匀,就已经被奚华带走了,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小片芦苇荡,水已经干涸,芦苇衰败,叶色枯黄,根筋挣狩垂着,稀疏残落。如今正值寒冬,寒风瑟瑟。
>奚华将人放倒在一片芦苇丛中,雪白的衣衫好似麦浪一般,在寒风中飘摇,又似雪花,一层层落了下来,覆盖在了牧白的脸上。
牧白嗅到了更加浓郁的降真香,熏得他跟喝了陈年烈酒似的,头都有些昏沉,但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危了。他胆子奇大无比,难得在这种事情上,生了几分怵意。手指都紧紧攥着,身躯轻轻打着颤。他察觉到原本绑着自己双腿的白绫,渐渐松开。
然后,他的双腿就恢复了自由。
师尊的手,在他腿上被绑过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竟还挺舒服。还安抚一样地,低声喃喃:“莫怕。”
“你可以哭。”
“流泪是被允许的。”
师尊又说,冰冷的大手,已经抓至了他的脚踝,修长的骨节,一点点地发力,将他往自己身前拖拽。
“师尊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牧白: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什么叫作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