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有话问?
牧白捏着下巴沉思,暗想,师尊这会儿只怕已经清醒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定然历历在目,没准在他昏厥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师尊已经头脑风暴了不下于一万个来回。
在经历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师尊就跟在生死间反复横跳一样,最终定下了决定。所以,才特意差江玉言过来传唤他。
一句“师叔有话问你”,信息量真的很大!
难道是想跟他商量,什么时候昭告天下,与他结为道侣?
可能名分这种事情,还得往后拖一拖,毕竟在修真界,师徒恋乃禁忌之恋,这就跟父子苟|且差不多。
会受尽世人的冷眼和指责。
牧白懂,暂时不给名分不要紧,就算一直不给名分,也不要紧,他也不在意!要名分干嘛啊,不能吃,不能喝的,万一给了名分,他不忍心回家了,怎么办?
一个奚华,哪有高考重要啊?
他必须尽快回家,要不然高考知识点忘完了,怎么办?只要师尊的心里有他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从无到有,渐渐加深,最后爱他爱得泥足深陷,无可自拔,没了他就不能活,这样一来,牧白的任务就成功了一大半。
那么,师尊待会儿只怕是先向他忏悔,然后试探他的意思,最后许下诺言。应该就是这个流程。
牧白想清楚了,等江家兄弟走后,他也不急。对待师尊,他得像狗,又像猫。
不仅需要像狗一样,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各种摇尾乞怜,讨好卖乖,满脸写着"求师尊疼我",五个毫不掩饰的大字。
必要时,他还得学猫,高冷疏远一些,不能师尊勾手指,他就兴冲冲地扑过去了。这样太像倒贴的了。
而在感情中,只一味付出倒贴的人,从最开始就是被动的那一方。
牧白不要当被动的那一方,他得时时刻刻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狠狠拿捏师尊的心。
要给师尊营造出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惶恐不安,好像随时随刻都可能会失去他的惊慌感。
让师尊喜欢他,爱他,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对他愁肠百结,思绪干转,生怕会失去他。
如此一想,牧白就更不着急了。
坐地上,裹着厚实的狐毛大氅,继续啃着兔肉。故意磨蹭了很久,才一抹油汪汪的嘴。
打了个很满足的饱嗝。地上一堆他吐出来的小骨头。
牧白知道师尊辟谷多年,不用吃喝,所以根本没打算给师尊留。但他还是挑挑拣拣,从他吐出来的小骨头里,挑了一块还算光滑干净的。
他寻思着,一会儿师尊向他许诺,是不是得互赠定情信物?
但他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有,他还想留着换钱自己花,干嘛要给奚华啊。
所以,就把这块小骨头,当成定情信物好了。
他正要起身,打算去寻师尊,可又转念想到了什么。
原本牧白都已经站起来了,然后,他又坐了回去,并且还对着远远旁观他的两个弟子,招了招手。
等二人才一靠近,牧白才道:“过来搀扶我一把,我腿坐麻了。”
两个弟子互相对视,脸色相当古怪,似乎都在暗暗吐槽,这是什么破理由,但还是走上前,一左一右,抓着牧白的手臂,将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其中一名弟子,从旁问:"牧师兄,香烛纸钱已经准备好了,你是现在就要前往祭拜吗?"
牧白摇头:“不,先带我去寻师尊。”笑死,祭拜哪有去寻师尊重要?
再者,自从在地堡中,亲眼目睹了那些惨死的姑娘们,牧白就已经对牧家完全不抱有任何好感了。
此前他真情实感磕的那几个头,就全当是替原主尽孝了。
不会再二次回磕了。跪着磕头,膝盖也蛮疼的。
如此,牧白就在两个弟子的搀扶之下,宛如被人打得半身不遂一样,一步一踉跄地去寻了奚华。
此刻,奚华正盘腿坐在一片空地上打坐,还双眸紧闭,一直等那两个弟子将牧白放下,并且拱手行礼退下了,奚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牧白一阵牙疼,暗想,难道师尊余毒未清?要不然,怎么他来了,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他?
还是说,自己装得还不够惨烈,也不够可怜?所以,师尊不甚怜惜他?
如此想来,牧白"哎呦"一声,一下子就跌坐在地,弱柳扶风一般,跪坐在自己的脚心上,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r />边咳,还边断断续续地道:“徒儿……徒儿拜见师尊,咳咳咳。”
奚华听见动静,果真睁开了眼睛,在冷漠地扫了牧白一眼后,神情自若地道:"身上还痛么?"
“不痛了……”
牧白嘴上说不痛,但他表现出的样子很痛苦,又是尝试多次,都无法起身,又是胸闷气短,怎么都止不住咳嗽,好像要把肺管都生生咳出来。
总而言之,他的言行非常不一致。嘴上要清冷倔强,身体上要柔弱无助,楚楚可怜。这种反差感,牧白自认为拿捏得刚刚好,可以最大程度地激起师尊的愧疚,以及怜惜。
哪知,奚华听罢,却淡淡道:"既然身体无碍,那便跪好。"
“跪直了。”
牧白:"??"这情况不对劲儿啊!师尊不对劲!
说好的愧疚呢?怜惜呢?一上来就让他跪好?
“那个……哎呦,”牧白脸色一苦,捂着后腰,面容痛苦,“其实,其实身上还是疼的,后腰……后腰好痛,就好像…好像要断掉一样!”
他这话不假,只是比较夸张,后腰确实又酸又麻,还隐隐作痛,鬼知道奚华昨晚发了疯一样,撞得有多猛烈。
也就幸好他皮糙肉厚,要是换个人,现在尸体都该凉透了。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引得师尊对他百般垂怜,哪知奚华却依旧神情淡漠地道:“纵是疼,也是你自讨苦吃。”
牧白:“!”
我踏马……?
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为师昨夜告诫过你们吧,不允许任何人跟上来,你为何不听?”
这句话昨晚师尊已经问过了啊,而且,还问了不止一次,牧白也回答过了,怎么还要问?
"我……我就是担心师尊,生怕师尊遇见危险,所以,才想着去助师尊一臂之力……"
问吧,问吧,反正不管奚华问他多少遍,他始终都是这个理由,总不能告诉奚华,他是想趁乱和师尊增进感情吧?
“你该知道,师命不可违,无论你有什么理由。”
牧白心里骂了句脏话,但表面上,他还是把头一低,狠狠咬了一下牙齿,表现得既无比
委屈,又无比乖顺,重重点了点头,说了句:"师尊,徒儿知错了……"
错个鬼,他才没错。错的人是奚华,好吗?
昨晚要不是他赶去,奚华只怕不知道要变成什么鬼样子!
而且,昨夜的肌肤之亲,坦陈相见,可是奚华全程主动的,牧白只能说是被逼无奈,情势所迫,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至多不过就是他半推半就……
然后就水到渠成了。
反正,要是论错,肯定奚华的错更大!
他奶奶的,现在牧白还浑身都疼,感觉四肢百骸都跟被压土机,狠狠腿过一样!
奚华看着挺清瘦,也挺斯文,挺文弱的,怎么劲儿那么大?恨不得把他创死,创碎,活生生创烂!
这会儿牧白那里都是麻的,他也不敢查看,更不敢伸手去摸——当然,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没这个机会的。
牧白吸了吸鼻子,再抬起脸时,眼眶就红了——他愣是掐着大腿,狠狠把眼眶憋红的—————滚黑得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蒙着一层淡的,似有似无的朦胧雾气。
让他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娇娇弱弱,楚楚可怜,即便他暗地里已经化身祖安达人,痛骂了一百遍,奚华枉修正道,奚华枉为人师……
然而,奚华却不觉得他这个模样可怜,甚至觉得有一点可恨。
昨夜,是他一时冲动,所以才强迫了牧白,并且彻夜未眠,也彻夜狂欢。小白的滋味,令他食髓知味,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