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乘胜追击,赶紧双手合十举过额头,红萝卜一样的十根手指,来回搓啊搓的,一副可怜兮兮求饶的姿态。
奚华:“……”算了。
这事归根结底不怨小白,小白年幼天真,又善良漂亮,燕郎亭阴险狡诈,狼子野心,必定是燕郎亭用了什么卑劣手段,威逼利|诱了小白。
不怪小白,是燕郎亭的错!对,是燕郎亭的错!
牧白正寻思着,光是苔蝇搓手,可能态度还不够诚恳,要不然,再唉声求几句?也不是啥大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十嘛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一向很能屈能伸。
哪知话还没出口,右肩一紧,整个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大力拉扯,嘭的一下,直接撞进了师尊怀里。
牧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眼前就猛然一黑,迎面就被衣衫包裹起来了。他整个人在奚华手里,就跟面团捏的小人儿一样。
提溜起来,随便团一团,捏一捏,解开衣衫,然后将团成了小球的牧白,直接往衣服里一塞。再双手拢起衣衫。奚华一系列动作无比自然,无比快速,甚至连走路的步伐,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半拍。
待牧白反应过来时,他就好像一只树懒,直接挂在了奚华怀里。为了不掉下来,双臂不得不勾着师尊的脖颈,双腿还得环上师尊的腰。
只露出了圆溜溜,毛茸茸的脑袋,半张脸贴在奚华的胸口,露出来的一只耳朵,直接烧熟了。
在死寂了短短片刻之后,牧白才突然恢复理智,好像僵蛇回暖了,立马要跳下来,急切地道:“不,不行的!会被人看见的!”
“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师尊!在人前给我留点面!”
“我好歹也是个男的!”
“你?”奚华嘲弄地笑了笑,强制性揽紧他的腰,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头顶,把他往怀里又按了按,无比冷漠地说:“为师不觉得你需要脸面。”
你给燕郎亭写情书,喊人家燕哥哥,还要给人家生儿育女时,怎
么不知道要脸面?在人前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月下私会,还正好被师尊撞破,怎么没想着何为脸面?
现在连狐毛大笔都轻易解下来送人了,此等贴身隐│秘之物,同送男人自己的小衣,有什么分别?
奚华不是不想出手狠狠教训牧白。
也绝对不是不舍得,或者不忍心教训牧白,只不过这孩子很不经打,稍微磕一磕,碰一碰,就眼泪汪汪的,还鬼哭狼嚎,跟快死了一样。
况且,这事原本就错不在牧白。
要怪就怪燕郎亭不知廉耻,胆大包天,自视甚高,连奚华的徒弟都敢觊觎。简直不知死活!
“师尊,做人还是要点脸面的,如果我连自尊都没有了,那我还算是个人吗?”牧白言辞谶嗤,说得跟真的一样。
但迎面一阵寒风刮来,都不消奚华交代,牧白就自己主动把头脸往奚华怀里贴了,乖觉得都有些滑稽可笑。
似乎牧白也发现了自己言行不一,可还是犟嘴狡辩:"我不管!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就说是师尊逼我的,到时候师尊自己去解释吧,我就装死好了。”
"……住口,你信不信,师尊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一样有本事要|了你?"
牧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牧白抓紧师尊的衣衫,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道:“我信!”
“不,你还是不信,否则,骨头也不会这样硬……呵呵,还学会罩嘴了,是吗?是哪个坏东西教你的?”
是燕郎亭,对吧?
小白好的学不会,学坏倒是学得非常快。
奚华微微一笑,雪白的身影,在朦胧的雪夜里,风姿绰约,明净清华,晶莹剔透的雪花稀疏地落在眉眼间,竟能不融不化。
他好似个天生的雪妖,明明冰骨玉肌,霜雪筑魂,却又媚骨天成,两种截然不同风情,在他身上诡异又恰到好处的交融。
牧白心说,坏了,坏了,又说吐噜嘴了,他有空的话,真应该向江玉言讨教讨教,真正的语言艺术。
耳边忽又传来了树木坍塌的声音,以及积雪覆盖的噗嗤声,江玉书嗓门洪亮,在前面叫嚷:"牧白!牧白!你自己小心点啊,风雪太大啦!”
随后
就是林素秋缥缈隐约的声音:“大家都小心点,今夜的风雪,大得不同寻常……”
“还是我们魔界好,常年无雨无雪。”燕郎亭冷笑。
江玉书立马拆台:“那是,不仅常年无雨无雪,连太阳都没有,阴沉沉的,常年要点灯。哎,我听说啊,你们魔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连仙人掌都养不活,是不是真的啊?”
"是不是真的,你一去不就知晓了?"燕郎亭声音更冷,"我必定以礼相待。"八万魔兵有你好受的。
他还要施法用水镜,全程投放到其他几界,让大家都欣赏一下,江公子的风姿,希望他叫得不要太大声。很吵。
以及一些弟子的窃窃私语声:"我都觉得有点冷了。"
“我也是。”
“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啊。”
“都跟紧点,别走丢了。”
“好。”
似乎大家距离的都不算太远,只是中间被风雪阻隔了,实际上稍微伸开手,就能摸到前面人的肩膀。
牧白方才在奚华面前哭,是因为他冷,眼睛被风吹出了泪。而现在他哭,全然是因为羞耻且爽。
为了不让众人发现端倪,牧白不得不咬点什么在嘴里,但咬自己会疼的,咬衣服堵不住,索性一口咬在了奚华的肩胛。
他咬得用不用力,全看奚华用心歹不歹毒。奚华歹毒,他就用力咬,奚华温柔,他就轻轻咬。咬到最后,牧白啃了一嘴血。
感觉牙齿都在奚华的肩胛上,生生啃出了印,啃出了骨头茬儿。奚华低低地笑话他:“你也就这点出息。”
约莫快到女娲庙了,林素秋在前面喊:“大家快跟上!”
一行人顶着风雪,鱼贯而入。
燕郎亭一边脸色阴沉地拍打着衣衫上的雪,觉得此次人间行,实在糟糕透顶。要是不狠狠打罚檀奴,都消不了这个怒火。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环顾,竟没看见牧白的身影,瞳孔瞬间剧颤,厉声呵道:“牧白呢?他哪里去了?牧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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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秋摇了摇头,也是满身积雪:"他没有同我在一起。"
其余人也都纷纷摇头。
燕郎亭暴怒:"江玉书!牧白如果出了任何闪失,我先杀你祭天!"而后果断转身,要再度扑回风雪中。
哪知就听见白茫茫的一片风雪中,传来了牧白颤颤的,哑哑的,还带点哽咽的哭腔:"我……我在这里,我没跟丢。”
“牧白!”
燕郎亭和江玉书一前一后冲了上前,燕郎亭刚想伸手搀扶他,就直接被牧白摆手躲开了。“没事,没事,我好得很。”牧白指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连后背都是湿透的,狠狠抿楞了一下红唇,舌尖抵着嘴里残破的伤处,尝到了血腥气,“快,快进去吧,别在门外堵着。”
林素秋吩咐众人进去,略一思忖,才要开口,就见一袭白影,从雪夜之中飘了出来,素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连风雪都对师尊格外温柔。